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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份记忆里，有人说能够真正团结一群好朋友的只有一具后院的尸体。</br></br> 那个已经死掉的虎将，就是那具尸体。</br></br> 刘国能也是秀才，祖上代代戍边，父兄子弟、死者阵亡、生者补伍，全死长城外边了。</br></br> 家里只有他的老母亲。</br></br> 作为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刘国能理所应当成了百姓的头目。</br></br> 旱灾来了，就率领村民兴修水利。</br></br> 贼人来了，就打造刀枪抵御贼人。</br></br> 直到官差来了。</br></br> 刘国能聚起四个村庄的男丁，手持利器围困王庄堡，目的非常卑微。</br></br> 他只想从王田里收割出能给朝廷交税的粮食。</br></br> 如今粮食多了，刘国能反而很迷茫。</br></br> 村民都不打算再做贼了，人们寄望于明年不继续旱下去。</br></br> 认为生活总能重新回到正轨。</br></br> 可他知道回不去了。</br></br> 南嘉山一座关帝庙里，刘国能设下酒席款待三人。</br></br> 席间推杯换盏，刘国能大倒苦水：“我们给百姓家留的米粮，大概还够吃半个月，半个月后，府城左近还得乱，不知道该怎么办啊！”</br></br> “何止府城左近，国能兄，我看你们这没练乡兵。”</br></br> 刘承宗劝说道：“练吧，把青壮编起来，以抵御贼人的名义，眼下有吃有喝，是练兵最好时机。”</br></br> “我不会练兵啊，何况杨百户也没法天天过来。”</br></br> 刘国能俩手一摊，他父亲是老兵，但很早就阵亡在北疆长城外，他一直在南嘉山长大。</br></br> 家里穷，读书很难，只能搞到科举考的四书五经，凭借聪慧考取秀才，但类似兵书之类的课外书。</br></br> 没看过。</br></br> “不会练兵，我可以找个朋友来，就如你说的，左近百姓没粮，你这就算有粮也要乱，那陕西没粮，山西河南有粮，就能置身事外了？”</br></br> 刘承宗喝了一杯酒：“大起义，势在必行！”</br></br> “我看未必……那冒你名的虎将，聚起数百人，花了两天让自己名字传进延安府，又花了两天上了李卑的功勋簿。”</br></br> 刘国能摇头道：“何况天子圣明，很快就会看见陕北如今模样。”</br></br> 得，又是忠君爱国的。</br></br> “你不知该怎么办，我告诉你，在死活面前，没有是非黑白。”</br></br> 刘承宗说：“大旱坏了陕西山西，东虏拖着辽东北直，奢崇明拽着西南四省，整个大明就靠一条运河续命，天子顾不上陕西。</br></br> 朝廷开支年年超支，少一省赋税就多一个窟窿，窟窿越来越多，收税越来越凶，国家民力已疲。”</br></br> 刘国能皱眉道：“你想造反？”</br></br> 抢掠不是造反，是迫于无奈的权宜之策。</br></br> 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造反了，而且还认为请刘承宗到家来是个错误。</br></br> 刘承宗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只反问道：“旱灾让陕西变成这个样子，两年了，朝廷应该免税，可他们免了么？谁逼的你去当强盗，就是朝廷。”</br></br> 刘国能无言以对，倒是另外俩人兴奋起来了。</br></br> “对！”</br></br> 李万庆附和道：“要不是朝廷不免税，我也不至于在山里收留二百多个逃税的。”</br></br> 杨彦昌非常认真的对刘承宗提出建议：“承宗兄，那天我看出来了，你们都是边军，但李卑确实不好对付，凭咱几个聚起千把号人打不赢他。”</br></br> “不打怎知打过打不过！”</br></br> 李万庆可能是喝高兴了，站起身来挥手道：“虎将，你带我们造反，我李万庆给你当先锋，先杀个痛快，到时招安咱也做个将军，再不受这屌气！”</br></br> 刘承宗问道：“做将军有什么用，天下没有变化，富者钱粮堆着生锈腐烂，穷者卖妻鬻子不能维持生活。</br></br> 你浴血奋战杀了这个杀那个，就为骑在百姓头上作威福，回过头他们反了你再屠杀他们。”</br></br> 李万庆沉默了，缓缓坐下来道：“那能怎么办，咱就算把延安府夺了，也不可能守得住，再不投降招安，就为鸡子碰石头把自己碰个稀碎？”</br></br> “说得对，守不住！”</br></br> 刘承宗转头对刘国能道：“所以才要趁现在练兵，真等造反就没机会了，到时候能跑比能打更重要，被官军堵死决战，那就是个死。”</br></br> 刘国能沉默了很久，不再争论忠君的事，问道：“那你说说你的打算，你打算怎么办？”</br></br> “我当然想积蓄力量等待时机。</br></br> 但世道轮不到我来说等待时机，我们都和朝廷一样，风中残烛，受不得一点风险。”</br></br> 刘承宗始终以自己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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