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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春晖殿。
“葳儿。”
忽听有人在叫自己,凊葳恍惚一下,抬头只看景旸正站在床边,不禁一愣,“你回来了。”
景旸打量凊葳,不解地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原是在想凌芸,可凊葳又不好跟景旸说什么,含笑道:“没什么。”
景旸在凊葳对面坐下,低头温柔地看向睡在床里的景璘,轻轻伸手抚摸他那肉乎乎的小脸蛋,不觉笑了一下。
看景旸手里拿着喜帖,凊葳悄声问道:“这是什么?”
“今日你不是特意去找凌芸的吗?”看凊葳一脸迷茫,景旸诧异道:“怎么,她没跟你说皇姐家的满月宴定在后天了吗?”
“没有。”
凊葳没有撒谎,凌芸是真的没有跟她提起这件事。虽然当时凌芸在尚仪局听姜尚仪等人详禀了,关于这次满月宴的全部奏报,但并未明说日子定在那一天了,其实,凌芸与她都根本无心去理。
早在凌芸六月中病起,皇后就派人从襄城特传回话,在圣驾回銮之前,睿王妃养病期间,尚仪局的事务暂由太子妃代管。而在烨帝等回京之后,嘉懿便将一切转交给了玉婕。
眼下,虽然凌芸勉强算是病愈,但尚仪局的事还是由玉婕代管着。所以,凌芸她本可以不去管这些事的,只是她不想在花晨月夕待着,非拉着自己陪她跑去西内院。
凊葳憋了一肚子话想要找机会跟凌芸说,可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后来陪她去找玉婕,好不容易开口问到了莲心,哪知,怎么就被嘉懿和奇铭婼遇到了。而凌芸,还那般刻意地对她们说了那些话,当真是让凊葳心中难安。
“父皇命我后天去太微宫校练场视察,所以,满月宴你替我,代表咱们东宫去吧。”
“我本就是要回去的,”说着凊葳一怔,“怎么,太子妃不去吗?”
“她今天跟塔娜郡主整理我书房的旧书,被一些破损的竹简划伤了手,这有伤在身,不好去参加喜宴。”
一时也没听出来哪里不对,凊葳没有多问,只转眼看向景璘,顺手替他掖了一下被子,轻声答应,“好。”
九月初八,阮凌君、景昕之女阮煜琇满月之礼。
步辇方才落定,凊葳不经意一暼,只看莲心跪在涵韫楼里的门洞口,而凌芸,正由秋菊扶着立在她身侧。
莲心正要开口,却听凌芸道:“近日你身子一直不大好,不必勉强,就留在家里歇着吧。我自有秋菊照顾,不劳你挂心。”那声音不掺杂任何情绪,平淡得再不能平淡。
“小姐,你为什么非要给我名分?”莲心蛾眉紧蹙,抬头仰望凌芸正盯着自己出神,有气无力地喘息着。
“你明知故问!”
瞧那脂粉亦难以遮盖的如黄蜡般的面容,原本娇润的脸蛋颧骨明显凸出,下颌更似被挫骨削尖,格外刺眼。那满是血丝,空洞无神的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折射出无数道利刃飞刀,直扎进心里。
晃神间,莲心便再不敢去看凌芸。当她从不知所措地慌乱中抓住一丝镇定的时候,她发觉自己已经瘫跪在地,竟像是被抽筋去骨,没了支撑。再回过神,抬头只见凌芸正与凊葳相携,缓缓走下涵韫楼的台阶。
起初,凌芸的手仅是冰的,握在手中,掌心不禁浸出冷汗。但随着车驾由紫微宫驶进天市宫,那双手开始隐隐发颤,越来越靠近镇国公府的时候,竟连她整个身体都开始战栗。凊葳不免被她传染,也是不安忐忑起来。
“要不,你回去吧。”看着凌芸的脸色越发青白,凊葳颇为忧心地试探道:“我替你向皇姐说明,她必定不会介怀的。”
不觉左手有些吃痛,凊葳暗暗咬牙,不敢在面上透露分毫,好不容易强挤出笑容挂在脸上,只看那干裂的双唇轻启,一声低沉沙哑,“不。”半响而过,却再没了后话。
凊葳实在不懂凌芸在踌躇害怕些什么?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何以会让凌芸主动分出景明?她私下盘问秋菊,可那丫头不论怎般威逼利诱都是面不改色,拒不多言半个字。
只说,凌芸有她自己的不得已,她自有思量,是任何一个旁人,哪怕是景明亦无法左右的。凭谁都能看出,再没有比凌芸更在乎景明的了。莫名的,恍惚的,让凊葳产生错觉,那似视之如命一般。
自幼吵闹打架也没见过凌芸这般骇人反常,但细想少时,她们彼此不过是天真烂漫地恃宠混闹,从来都是不知天高地厚,闯祸犯错各有兄长袒护,父母又不会深说动真格。那个时候,哪里晓得忧郁为何物?
那些闺中的光景,当真是白驹过隙,如风吹烟云,刹那消散。所有的喜怒哀乐,在她们踏进那扇大门的时候,幻化爱恨嗔痴,开始暗藏心思,独自伤怀,却也注定此生,纠缠无休了。
想来,倒是挺羡慕那个不念无视的人,正因毫不在意,所以才会对一切轻描淡写。
是以,无恸,亦无殇。
一时间,看着凌芸在自我煎熬中瘦脱了相,凊葳心中终是不忍再深究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