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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韫虽是谢家人,却是人人口中养不熟的白眼狼,冷血且孤僻,对于谢氏子弟更没什么亲情顾念。
他说要杀谢钊,便是真的要杀。
哪怕他袭了郡公的爵位。
哪怕他是自己的亲堂兄。
谢钊被人按住,用麻绳五花大绑,吊在了院落中的树上,他拼命挣扎着,表情惊恐,全身都在抖,连说话都语无伦次,"阿韫,弟弟,我是你堂兄啊!我们是亲人啊,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是不是有误会……我从你手上抢神医,只是想帮你戴罪立功……啊!"
他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肩膀被一把刀直接刺穿,疼得他冷汗狂流,全身颤抖。
身后的侍从又猛地抽刀,谢钊浑身抽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安韫嘲讽地看着他。
“真是聒噪。”
“亲人?"他攥着丝帕的手指攥紧,将沾血的丝帕揉成一团,冷笑道:“你们把我当成过亲人么?兄在祠堂对我落井下石的每个字,我可都听清楚了呢。"
既然敢说,为什么不敢认?这个时候,又要跟他提什么兄弟情了?
谢钊惊恐又绝望地望着他,唇动了唇,又是一刀狠狠没入他的另一侧肩膀,直接痛得他狠狠一搐,仰头痛呼一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垂着头,身上的衣袍被血浸透像一具被悬在空中风干的尸体。陆方挥了下手,一盆冷水冲着他的脑袋狠狠一泼,又再一次将人泼醒。
"想要解脱么?"
谢安韫缓缓问。
他的声音阴阴冷冷,在这草木残败枯萎的荒凉庭院中,像索命的鬼哭声,听得人透心凉。
谢钊抖若筛糠,急遽瞪大的双眼泛出大片眼白,狰狞血丝弥漫其上,犹如白日见鬼。
他从未像今日这么恐惧,往日他只知道这个堂弟为人阴狠、睚眦必报,心里却并不以为然,以为他能走到今日,无非靠着他那个太傅爹。
今日他才意识到自己想的有多简单,谢安韫根本就是一个疯子!怪不得谢族上下,无人能拦得住他,就连太傅谈及这个不孝子,都只剩愤怒与叹息。
他甚至能杀自己的堂兄!
/>谢安韫心情很好地端详着他惊恐的神色,像是看着什么稀罕的美景,瞧得够了,才缓缓阖掌,闭目道:“杀了吧。”
杀了吧。
极其轻描淡写的三个字。
谢钊只觉胸腔被堵死,额角青筋暴突,目眦欲裂,整个人疯狂地挣扎起来,却被麻绳紧紧捆着,只能看着那柄刀尖缓缓地靠近自己。
死也就是一刹那的事。
他猛地闭上眼睛,双耳嗡鸣,灵魂仿佛要被割裂,痛觉尚未直达大脑,一道惊喊声却好似从很远的天边响起,瞬间拉回了他的灵魂。
"郎君!不好了!"
有人撞开院门跌跌撞撞进来,语无伦次道:“外面来了一拨人……他们……”谢安韫眼神骤冷。
那人话到了喉间,还没说完,另一道身影不紧不慢地踏入院子,嗓音沉凝,毫无起伏,“谢尚书。"
是薛兆。
薛兆持剑踏入院子,随后侧身,另一道纤丽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杀自己的亲堂兄,谢卿还真是心狠手辣。"
“哐当”一声,由于过于惊惧,陆方持刀的手率先脱力,刀身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极为突兀。谢安韫却没有看陆方。
这一刹那,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人。姜青姝。她又来了。
他紧盯着突然出现的少女,突然扭曲地笑了,“陛下,您还真是胆大呢。”
姜青姝负手而立,慢慢踏入院中,目光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神智不清的谢钊,又看向脸色苍白、披发端坐的谢安韫,淡淡道:“他再如何阻碍你,也罪不至死。”
谢安韫嘲讽道:"抢我的东西,就得死。"
"有些东西不属于你。"
"那又如何。"
他盯着她,眸底闪烁着晶莹碎光,“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会夺。”
许是他的目光太阴冷、太有侵略感,连薛兆都忘了谢安韫此刻伤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下意识挡在了女帝跟前,阻断他的目光。
姜青姝出声:"薛兆,退下。"
"是。"
薛兆又后退一步,
让开身。
姜青姝缓步上前,慢慢走到谢安韫跟前,谢安韫看着她,没有动作,周围的人也都屏息望着这一幕。
她抬头看了一眼里面的屋子,“进去说吧。”
“好。”
谢安韫也没问她想说什么,或许他能猜到,女帝无端端地来见他,也许是跟兵部那次一样,打的温柔牌,实则是温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