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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湖程家能助力东越,此事即出乎召国使臣意料,也算在意料之中。其众临行前国师就有预言:此计一出,天子朝堂必有纷争,或支持皇权,或袒护东越,各方势力所趋便可见一般。
只是召使最初以为,所谓袒护东越不过是天子殿上吵吵闹闹,最多为越王求个减免罪责,然后寻个补救之法,比如使东越献城以补帝姬下嫁南召之资!可他如何也未想到,袒护东越之势力会亲自下场,亲临刀光剑影,亲为局中之棋!且这一出场即是程门少主,太子之师!
东越之诡,加上程门之智,这谁人扛得住!也可算是虽败犹荣罢?!风威真真欲哭无泪!
再次出首,风威择在早朝之后,这一回他唯恐朝堂上众说纷纭再徒增事端。故而一直等到勋帝退回御书房,才敢素衣负荆、脱冠进见。他深知此身已至末路,只唯恐身死却不能护家国!
而勋帝对于昭国使臣的请见似乎并无讶疑,见着风威一身请罪装扮也无甚惊异,仍一如平素的喜怒无形,耐心听风威讲说国师如何派百里荟往东越探听消息、如何设计构陷越王、如何辗转可图越地五城的各种计谋,其天子容颜自始至终都波澜不惊,即无申饬之怒,也无问罪之威,终了,又静坐了片时,才闲话般问了风威三个问题——
其一,是与东越林柏所问相同——“何用?你国师谋取越地五城何用?”
可怜风威到今时仍不解国师亦或君王之意图!取地何用?难道不是为开疆拓土?另有别用?
勋帝见风威支支吾吾吐不出个清爽之辞,拂袖作罢,又问,“召国国师百里启,何以为国师?”
何以为国师?风威更不知了!百里家已三代为召国之师,何以为?那大约是——“我王信之?”
勋帝闻言不禁哼笑,最后又问,“朕欲与百里国师一会,他何日可达颐阳?”
风威伏首在地,眼前一抹黑,心底一抹黑,他属实猜不透天子召国师入帝都是何用意?该不会如百里荟一般受烹杀之刑吧!他原本还想着要捐躯殉国以赎国君之罪!然天子眼里,他风威显然不入流啊!殉国可也不是谁人都配!
最后,风威被勋帝如逐蚊蝇般拂袖驱出了御书房,斥令其传国师入朝,一众使臣皆戴罪候旨。
风威庆幸此身尚在之时,仍自以为召国之罪不过是构陷越王。可他不知,自己将去,勋帝身后的紫檀屏外就转出一人,却也不是别人,正是亲见他南召兵临东越驿馆的程门少主,程远。
程远移步勋帝案前,双膝跪倒,伏首颂道,“罪臣万死,请陛下处置!”
勋旁向下看看,微叹一声,笑言,“你明知朕杀不得你,称千死万死又有何意?起来说话罢!”
程远并未起身,叩首再言,“陛下只须道一声,程子何敢?臣定当领罪自裁!不劳陛下费神!”
“你呀!”勋帝愈发要笑了,起身绕过书案,一边亲自上前搀扶,一边絮絮念说,“朕记得少年时受教于恩师,你常来东宫伴读,人前人后总好唤我一声师兄,说如此,才显你我是真正的同窗同门!如今,朕无时不思同窗之情,你竟先舍了同门之谊吗?”
“臣不敢!臣既不敢攀附,亦不敢舍弃!臣终是臣,君终是君,此天道法理矣!”程远郑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