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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为大云寺之事而颜面扫地,被姑母责罚不说,竟还被传得人尽皆知……现在纵然是从大街上拉条狗过来问一问,大约都知晓他被那常岁宁那贱人打伤之事!
纵是在家中养了两月之久,他这口气也没能消下分毫。
幼时他年岁还小时,姑母尚未掌权,明家虽还算不上显赫,但他有一位极争气的太子表兄,因此谁也不敢为难他们明家。
而待他稍稍大些,能清楚地记事起,他的姑母就已经登上了至尊之位,自此后明家在京中乃至整个大盛的地位都无人可比,他身为明家嫡长子,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故而长到如今整整二十岁,他便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更不必提在受辱之后,竟还要这般憋屈地被禁足在家中!
而他如今禁足未解,她却又风风光光地办起了什么拜师宴,竟还办得如此张扬,妄图来沽名钓誉!
凭什么他在家中受罚,那冒犯得罪了他的小贱人却如此风光得意?
经此一事,旁人只怕还不知要如何嘲笑他……此后他在京中还怎么抬头做人?!
他今日不知此事且罢,此时既然知晓了,若还能眼睁睁任由她风光得意,他便不叫明谨!
“郎君……郎君这是要作何去?”
小厮见他大步离去,连忙跑着追上前去,不安地提醒道:“郎君如今还不能离府!”
明谨猛地停步,抬手一巴掌甩到小厮脸上:“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着本世子!”
小厮惊惶地跪下去:“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恐世子再被责罚……”
明谨用晚食时心中烦闷便喝了些酒,此时揣着满腔羞愤怒火,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分毫。
他不管不顾地往前院走去,满脑子只装着“誓要找回颜面,必不能让那贱人如愿”这一件事。
“站住——”
一道微冷的妇人声音自身后响起,明谨脚下顿住。
“你是要去哪里?”那衣着华贵的妇人生着一张温润的鹅蛋脸,此时眉眼间却均是冷意。
明谨转过身来,神情忿忿:“母亲可知常岁宁那贱人今日在城中大摆拜师宴,还邀了诸多官员文士前往,很是轰动,可谓风头出尽!”
“所以你便坐不住了?”应国公夫人昌氏看着儿子,定声问:“不惜悖逆圣人的禁足令,也要去寻她的麻烦吗?”
“……了不得再被禁足!”明谨面色涨红:“总之这口气我咽不下去,非出不可!”
昌氏:“那你要如何出气?带人去砸了她的拜师宴吗?”
“我就是砸了她能奈我何!”
昌氏冷笑:“你可知宴上都是些什么人,你真以为是单凭你带几个人过去,便能砸得了的?”
“我管他都有什么人,我且看谁敢拦我!谁若敢阻拦,那便是与我们明家为敌,与圣人为敌!”
昌氏眼中冷意更甚:“我怎生了你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大云寺之事会被宣扬出去,就足以证明就连那个武将养女也知晓其中的道理——有些事一旦过了明面,就只会束住他们的手脚。
可偏偏她儿子随了他那父亲,真正是个蠢货,竟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清楚,还以为单靠蛮横便能解决,又自以为是地认为他的姑母必会替他撑腰——
昌氏上前两步,声音低了些,然语气却更重几分——
“你姑母是无所不能的圣人没错,可之所以无所不能,是她拿诸多你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的……圣人的目光着眼于大局,你当真以为她会为了你这区区上不得台面的委屈,公然行包庇护短之举,平白授人口实?大云寺之事,竟还未能让你长记性吗?”
明谨不知是被她的语气震住,还是因她的话而心中退却,声音没了方才的冲动,但仍然是不甘的:“难道姑母当真就能容许区区一个武将养女,来挑衅明家乃至她的颜面吗?”
“颜面?”昌氏淡声道:“那只是你眼中的颜面,不是圣人眼中的颜面。”
圣人在还不是圣人的时候,带着一双尚在襁褓中的儿女,住过与象园相邻的偏僻宫所,冬日里为了能得来一筐取暖的炭,其陪嫁嬷嬷甚至给司宫台的太监跪下磕过头——
就算是后来母凭子贵做上了贵妃,再成为皇后,这一路也并非就只有风光平坦。
风光都是给外人瞧的。
走过了这些寻常人无法可想的路,在这位圣人眼中,如今这区区孩童间的小打小闹,连一句玩笑话都算不上。
若圣人会在意所谓此等微末“颜面”,便做不成圣人了。
是以,昌氏此时无比笃定地看着儿子:“你今晚若胆敢为此事而违逆禁足令出府,公然前往登泰楼滋事,等着你的可不止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明谨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反驳,然脸色一阵变幻后,终究只道:“可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的不止你一人。”昌氏凉声道:“这些时日,你父亲与我,难道又能光彩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