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抑或明日骤醒（下）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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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彬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看到雅莱丽伽做了一个类似打开保险栓的动作，但却迟迟没有开枪。</br></br> 宓谷拉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晶球，像是惊叹般轻轻哦了一声。</br></br> “这感觉真奇怪，罗彬。”她说，“我好像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东西……”</br></br> 她墨蓝的头发飘了起来，覆盖着薄膜的眼瞳深处绽放出星云般梦幻的光辉。无数火花似的符号在她周身闪烁明灭，如同数重光环拱卫着她。</br></br> 宓谷拉脸上的惊讶渐渐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罗彬瀚胸中颤抖的宁静。</br></br> 他忐忑地注视着女孩。</br></br> “我的视观发生了质变。”宓谷拉说，“整个世界截然不同了。它变得非常的……复杂。”</br></br> 她的言语令罗彬瀚感到恐慌。然而当宓谷拉看着他时，那温柔愉快的神气还是和往日一样。</br></br> 她将脸和手抵在气泡上，低声细语道：“当我住在祖母的小屋里时，一切都那么简单形象，天空、草地、树木、牛羊……而现在我可以细数到它们的每一个微观分子结构和灵能流通回路。我还能推算它们从物质和超凡两个角度的演进历史。它们如今看上去同样美丽，但是再也无法回到那个形象而朦胧的世界……罗彬，我想我的童年结束了。”</br></br> 罗彬瀚想用左手盖住她的手掌，然而左臂始终抬不起来。</br></br> 他只好说：“没事，反正我也不喜欢年纪太小的。”</br></br> 宓谷拉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洋溢着比春日柳枝更柔软的喜悦。</br></br> “但我还是觉得很快乐。”她说，“现在一切都改变了，然而当我念到你的名字时还是有着和过去同样的感觉。罗彬，我可以看到你每一个细胞的衰老过程，可同时那个形象又朦胧的世界还是残留在你身上。我好奇这到底意味着什么？”</br></br> 她用手指描绘着气泡后的人形轮廓，鲜血从她口鼻里淌出。</br></br> 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天窗外的世界变得漆黑一片，尖锐急促的钟声哀鸣不绝。雅莱丽伽终于不再等待，她举起枪连开了三发，然而飞射的子弹全部都被火花符号弹开。</br></br> 她丢下枪械，提起蓝色短弯刀。这时一团火焰撞开了仓库正门。</br></br> 荆璜从门外冲了进来。他头发凌乱，满身尘灰，甚至连左臂也不见了。</br></br> “草，”罗彬瀚目瞪口呆地说，“你不是追我手去了吗？咋把自己麒麟臂都追没了？极限一换一啊？”</br></br> 角落里的小女孩也站了起来。</br></br> “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玄虹，你还是不要……”</br></br> “滚！”荆璜咆哮道，“你亲爹迟早在马桶上憋死！”</br></br> 他闪身来到宓谷拉面前，两人互相对望着。罗彬瀚看到荆璜右手中抓着一枝铃兰花笔。</br></br> “你是火元素吗？”宓谷拉说，“我看不出你的构造。不过你又热又亮，像一团火。”</br></br> 荆璜看着她问道：“你是织法者？”</br></br> “也许是的。”宓谷拉沉吟着答道，“我的记忆中并无往事，精神上亦无认同。是否能光凭血统而断定归属呢？”</br></br> 荆璜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走吧，先离开这座城。”</br></br> “那么我会死去。”宓谷拉立刻说，“我的能力不足以解除天绝。如今它已开始扩散，重装蛋白质控制器毫无用处，伐楼娜正为我运算新的抑制方案。”</br></br> “……难道你想让这里连接的所有世界来给你陪葬吗？”</br></br> “不，当然不。如今我已感受到它们和我之间的密切联系。它们给予了我欢乐，我不应当那样做。”</br></br> 黑血还在不断从宓谷拉的五官里渗出，她却像毫无察觉地沉思起来。在将近半分钟的考虑后，她终于又抬起头。</br></br> “我知道该去哪里了。”她说。</br></br> 她从荆璜手中拿过铃兰笔，然后转头看向罗彬瀚。</br></br> “我看到了许多形式的生命，罗彬。”她说，“如今我感到心中充满快乐，这是因诞生而得到的权利，故而我想要延续它。或许那意味着我将转换为全新的生命形式，或许我们在物质世界再也难以相见……我将继续思考刚才的问题。当星辰之途抵达尽头，我可能会回来向你解释那种感觉。”</br></br> 她在墙壁上画出一道门，然后打开门户走了进去。荆璜立刻趋步追入其中。</br></br> 他们来到了安歇丘旅馆的某个房间，一扇被人打碎的窗户正对岛中血红的落日。</br></br> 然而那只是凡人眼中的景色。</br></br> 对于两人来说，在室内与室外的边界线上，存在着第三个薄如蝉翼却又深不可测的空间。那是时空混乱的星层间隙，毫无规律可言的混沌之海。</br></br> “我思考什么办法能使我逃避死亡。”宓谷拉解释道，“答案只有‘随机’。”</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