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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民怨沸腾？”</br></br> “那可不民怨沸腾嘛。”木雅还真像个陕西人，反正就算不像陕西人，也绝对不像番部头目，摆手道：“巴县还有一霸，叫王应熙，哥哥是礼部右侍郎王应熊，你不知道四川的事。”</br></br> 木雅道：“四川呐，道路闭塞，自万历爷那会，地方上缺官儿，各县大权很多时候都靠委员把持。”</br></br> 委员是委派人员的意思。</br></br> 比如肤施县没有知县、县丞、主簿、典史，乡间大贤刘向禹上书，请求委派官员，延安知府求不来人，就点了刘向禹做肤施县委员，代理县政。</br></br> “隆庆爷的时候，严老爷巡抚四川，深恶强宗悍吏，最后落了个解官听调的结果，那会儿巡抚来了都得被逼走，更别说兵乱了不知多少年。”</br></br> “四川就一点儿好，百姓当佃户也能活命。”木雅就像讲故事一样，最后一拍手：“可惜了，最后成都百姓也没烧成藩王府邸，被知府王孙兰劝走了。”</br></br> 蔡钟磐眼神定定看向木雅：“你想让四川乱？还是说……你想进四川？”</br></br> 木雅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可算了吧，要说四川再打仗，我确有这想法；但进四川，万万不敢想！”</br></br> 蔡钟磐不信：“这是为何？”</br></br> 木雅摇摇头：“四川养人啊！”</br></br> 木雅确实想让四川发生战乱，但这不是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而是希望有人能拖住四川官军。</br></br> 茶马互市的中心，不在打箭炉，在大渡河东岸的冷边、沈边土司手里。</br></br> 朝廷官方规定以冷、沈为南路边茶商贸中心，限定茶商在雅州和黎州领引买茶，将茶叶运到泸定冷、沈才能交易。</br></br> 而且，西藏、康巴等地藏商买茶也必须到冷、沈来采购。</br></br> 木雅的土司衙门叫什么？叫长河西，商贸中心在长河东那两个小土司手里，日进斗金，他的打箭炉只能干点民宿买卖，给过往商贾提供食宿。</br></br> 他的父亲临死前干了件事，将蛮家商贾阻断在大渡河以西，不准渡河；买通汉家商贾，绕过河东，抵制冷、沈市场。</br></br> 与历史关系久远的碉门土司联系，走私边茶，破坏冷、沈地区合法的边茶贸易市场。</br></br> 同时还发动了战争，攻毁冷、沈二堡，直接超度了两家土司，造成新土司继位。</br></br> 但那两家蒙古土司有四川官员护着，新任沈堡土司余景冬和冷边土司一起，封锁大渡河，让朝廷的茶马贸易停摆三年。</br></br> 大渡河在那横着，谁也没别的办法，别说四千甲士，就算四十万军队，大渡河也还是大渡河，该过不去也还是过不去。</br></br> 最后长河西土司只能服软，在万历四十五年的三月十一日，派管家到沈边堡，跟冷、沈土司、诸部头人、五省商贾签订了一份协议，重新确立冷、沈为商贸市场。</br></br> 然后就把木雅的父亲气死了。</br></br> 木雅并不是想开民宿，实在生活所迫没别的办法，他是只能开民宿，开不了市场。</br></br> 至于说四川养人，其实是他对川人刚烈的另一种说法，作为外族人，蒙古军队进四川，一场仗打了五十二年，脑子坏了才会想入侵四川。</br></br> 四川的地形就是封闭的角斗场，人不死完战争就不会结束。</br></br> 倒是蔡钟磐的问题，让木雅感到非常好奇：“你们不打算入川？蜀地沃野千里，王田居其七、军田居其二、豪强大户居其一，就不想入川吗？”</br></br> 蔡钟磐呵呵笑着道：“这事要元帅府拿主意，我管不着，你可别想套我的话。”</br></br>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在今天的交谈之后，蔡钟磐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四川民怨这么大，刘承宗交给他的工作应该很容易完成。</br></br> 稍稍思虑，他正色对木雅道：“说点正事，能不能给我介绍个商贾，最好是陕西人，在四川做了几年买卖，股本不要太大，有没有这样的人选？”</br></br> “股本不大，多少算不大呢？一两千两算不大，还是一两万两算不大？”</br></br> 木雅想了想，道：“有个陕西渭南人，从前是孝义镇赵家人在成都府的掌柜，去年听说想单干，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找找，但一来未必能找得到，二来找到了，他未必愿意见你。”</br></br> “不愿见我……”蔡钟磐问道：“这是为何？”</br></br> 木雅捧着奶茶瓷碗，吹了吹热气饮了一口，十分满足，看了蔡钟磐一眼，道：“你们的名声，对商贾来说可不太好。”</br></br> “不要说让商贾跑过来见你，单是大帅攻陷白利，兵锋直抵炉霍，常驻冷边沈边的五省商贾，就有四十多家卷铺盖逃走，就连成都府的陕西商贾也走了不少，都只是留个掌柜在这，算是富贵险中求。”</br></br> 蔡钟磐苦恼地用指节叩叩脑袋，这事怎么说呢，几乎是被他忽略掉的必然情况。</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