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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收结束时，知县李义差人给顾家送去了十贯钱。
这是烧麦银。
按律令，杀人偿命者，征烧埋银一十两。不偿者，征银二十两。
王富贵在押，偿命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只能给顾家十贯钱，这就是大明初年的人身伤害补偿款。
若等明年《大明律》出来，顾家连这十贯钱都拿不到，因为这一条将会被取消，原因大致是“重罚了不打，重打了不罚”。
白大院建成了，就在河流不远处，取用黄泥水很是方便。
高墙之内，是一间间简易的茅草屋，足有三十二间，对应大颜村三十二户人家。
特制的漏斗状瓦馏，专门的灶台，木桶、木柴等一应俱全。
院子里还打了一口井，安置了石桌、石凳。
孙炳坐在石凳上，对检查完走过来的顾正臣说：“按你的吩咐，都准备妥当了，可还有问题？”
程序并不复杂，只是需要时间。
官员死了不少，连带着粮长型富户一起上路。
顾正臣咬了一颗杏子，平静地问：“那你们打算如何制造轰动效应，在三天内做到任城、济宁城、曲阜等城人尽皆知，一个月内，山东皆知，半年内，大明皆知？”
顾正臣嘴角微微一动：“自然可以。”
“你们打算怎么卖白？”
滕县有秀才，贫困无所依。
孙炳拍了拍大肚腩：“我去，你就不怕明年也看不到白？”
孙炳、梁逢阳敬佩地走了。
梁逢阳询问：“那白生意，如何做到街知巷闻？”
孙炳与梁逢阳对视了一眼，虽不清楚顾正臣的用意，还是点头答应。
一款名为“举人白”的商品同时出现在滕县、邹县、任城、济宁、曲阜五城商铺中，伴随着一则委婉动人的故事：
梁逢阳吐出杏核，连忙走了过来，跟着孙炳一起看“秘方”。
“这些话，烂在肚子里吧，不要对外人说。”
顾正臣将杏核弹起，又伸手抓在手心：“开个店铺，等人上门，被动服务，既没有铺天盖地的广告，也没有线下物流配送，连主动上门推销都不知道，这么说来，你们做生意也就这点本事……”
这，可能吗？
顾正臣看着孙炳：“你不是做买卖的行家里手，应该有法子吧？”
孙炳摇晃了下脑袋，连忙说：“这是不可能的事，什么买卖都不可能做到大明朝上下都知的地步。这是白，是生意，不是法令可以张贴告示告知所有人。”
“……”
孙炳微微点头：“已没问题。”
孙炳脸上的肉微微抖动：“顾举人，你没拿我开玩笑吧，倒入黄泥水就能制白？”
孙炳与梁逢阳自是答应。
孙炳难以置信。
顾正臣看着吃白的孙炳、梁逢阳问。
孙炳瞪大眼。
顾正臣拿着杏核敲了敲桌子，冷着脸说：“孙兄、梁兄，有些事我没办法说清楚，我只能说，家里别留太多田，也不要成为粮长，这些话，十五年内不能忘！”
大批的黑开始运往大颜村，村民趁着夏收之后短暂的空闲，正好可以做点事。考虑到白前景，孙家、梁家又在自家院子里搭建了白作坊。
顾正臣提醒。
三个月，大明皆知？
梁逢阳看着顾正臣，低声问：“半年内，你能让白生意做到世人皆知？”
六月十五日。
梁逢阳瞪眼：“凭啥我去打黄泥水？”
“啊？”
“当真？”
梁逢阳嘴有些哆嗦。
顾正臣不清楚此时郭桓郭三万在哪里溜达，历史对他的记载实在是少得可怜，最凝重的一笔，还是用在了他的死上。
孙炳拍了拍肉嘟嘟的手，抖落白，对顾正臣说：“生意事，顾兄弟就莫要操心了，我们是做买卖的行家里手，这一次准能大赚一笔。”
梁逢阳呵呵笑了笑：“还能怎么卖，送到店铺里，等人来买呗。店铺我们都挑的好地段，比如任城的一家店铺，就开在府衙一条街外，大户人家多。”
在顾家蹭了一顿饭之后，孙炳、梁逢阳回到白大院，终于看到了白，这才彻底放心下来。记录制白法子的纸张也被填入锅底烧了，这种事还是不留文字为上。
梁逢阳看着起身去霍霍杏树的顾正臣，又看向纸张，对孙炳说：“顾举人说的事准错不了，今日无事，我们两个亲自制一次白。”
顾正臣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给孙炳：“这是制白的工艺，你们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梁逢阳无奈，只好出了大院。
粮长粮长，自然是选田多的大户，只要田不多，就不会成为粮长。
顾正臣抓起一点白，又让白从手心滑落，轻声说：“这个简单，只需要起个让人听一次就记住，并愿意对外说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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