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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黑天总是快些，吃过饭后不消一会天便自动熄了蜡烛，周灵看向那里，借着微弱的光，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下。
思索片刻，她走到床边，小桌板上还有一对蜡烛不曾用过。
然而她还没点着，猛地却被箍住手腕。那人已经躺了两天，居然还有这么大力气，周灵微微皱眉，挣不开。
随后一道低低的声音：“你是何人？”
周灵索性就由他，另一只手不太熟练地点了根蜡烛。
火苗簇簇，细影频闪。那人嘴唇还有些苍白，一副虚弱的样子，眼神却很犀利。
周灵道：“我并不是什么人，你也不必猜忌我。只是昨夜在山脚下巡视，见你躺在那里不省人事，才把你带了回来。感觉好些了吗？”
萧衡扶额，似有些头痛，不愿回忆先前的事情。
周灵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多问，从里屋拿了个食盒，装着些坚果和炒糖之类。
“只能找到这些，你若不嫌弃就吃些吧。”
干瘪焦黄的葵花籽，表面粗糙，粘连不断的炒麦芽糖。萧衡不大吃这些，但平时也见过宫里给皇后和妃嫔进贡的那份，要请上宫里刀工最好的御厨，码成整整齐齐的小块，佐着花茶一边闲谈一边细品，和现在周灵拿给他的简直两模两样。
萧衡不自觉皱了皱眉，烛火依稀间，还是被周灵瞧见了。
以为是嫌弃，她心中有些不快。
捡到他时他已经昏过去了，整整两天滴水未进，忧心他刚醒来急需补充些体力，便拿了这些东西招待。虽卖相和味道差了些，但顶饱充饥也可以了。况且如今天下大乱，对她们这种老百姓来说，这些也算得上诚心，怎么能？
周灵深吸一口气，放下食盒道：“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若是无事明日便可告辞，不必告知我。”
“你…”萧衡猛地要站起，却因为久躺，腿失了力气，顿时又瘫回去，同时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周灵叹气，又给他拿了水来，脚步声伴随着喀啷喀啷的异响。
“喝点水吧。”
是个水壶，她又从边上拿了个杯子，热气腾腾的水还冒着缕缕细烟。
萧衡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悬在半空的水迟迟没人接，隔着杯子拿久了烫手非常，周灵最后还是放了下来，瓷杯和木桌碰着清脆的响。
她也不悦：“我方才说了，并不是什么人，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你倒在门口，有些不忍。”
萧衡厉声反驳：“我不需要！”
他声音有些大，震得桌子上的杯子发出细细小小的抖动。周灵一时被吓到，愣在原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萧衡拧眉：“抱歉。”
这个人，周灵觉得，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厌恶。
善恶不分，不识好歹，空有嗓门的东西。
周灵起身：“你歇息吧。”
萧衡板板正坐着，也没回答，也不看她。
临关门之际，周灵想起来：“对了。”
“方才外面有人在此处巡逻，似乎在寻什么人，抓到什么人都要盘问一通。你的伤口有些复杂，出门切记小心。”
她原先是不想说的，但那些士兵来的奇怪，竟在这个偏僻的地方连续巡逻好几日，出于良心她还是打算告知一二。
萧衡终于有了反应：“什么？”
她推门的动作一顿，正要重新解释一遍又听见外面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萧衡从窗边看得更为清楚，一群士兵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周灵也看到了，心瞬间提了起来，想提醒那人躲起来时却转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视线里。
只剩发出细微响动的窗，不过也很快被来的人的声音覆盖住了。
“站住。”
就那一瞬外面的士兵已经破了门，周灵感到一根尖锐的东西抵住她的后腰。
鸡皮疙瘩一瞬间起了全身，周灵强迫冷静起来，双手举起状作投降。
身后的士兵问她：“人呢，藏哪里了？”
“什么人？我不知道。”周灵沉声道。
“别装傻！”她感受到那根尖锐又往前推了几分，有些疼。
“刚才那么大的声音，你敢说你没听到？”士兵问她。
“听到了。”
“声音是从你这里传出来的，为什么没反应？”
周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是听到了声音，但为何一定要有反应才能证明？”她慢慢转身，之后才看清抵在她身上的东西是一根长矛。
为首的官兵恶狠狠道：“胆敢不配合我们，你想死吗？”
“死？”周灵琢磨着这个字，眸中寒光微闪，轻笑道：“我的父母早就死了，我什么时候去死也并不重要。但是——”
她本就生的白，月光森冷冷的更是照得她的脸庞没有一丝人气，莫名有些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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