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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人一马奔驰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怒吼,“阿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程克青用不着回头,都能想象到郎棋昌在逢春堂左找右寻也不见元柳,索性飞驰而来,不巧便看到狭窄的农家院门前,一身形欣长的白衣男子与程克青为首的几人对峙着,两边还捎带着一个小女娃的修罗场。
这是趁着会武功的不在,赶着来欺负人么?郎棋昌怒火中烧,提着长刀呼啸而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身后的人却收了声,不再呼喊。
郎棋昌走得近了,才发觉为首的白衣男子甚为眼熟,细细看了一番,不由得大吃一惊,他带着一脸疑惑望向程克青,对方眼眸一垂算是应答。
郎棋昌一腔怒火,顿时偃旗息鼓。
而这微不可察的一问一答,落在谢耘眼里却是缱绻的柔情。
他一扫鲜衣怒马的少年护人心切,程克青身前还挡着一不明就里的男子,顿时心里明了几分,他冷笑道:“程克青,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已为他人妻,左拥右抱,快活得很呐!”
场面更加混乱不堪,眼看一触即发要伤及无辜。
程克青挣扎着,从还在哭哭啼啼的元柳怀里拔出自己的腿,举起双手做了个试图平息的手势,当机立断,简明扼要下达指令。
“望春,你把元柳好生看紧了。”
“段公子,劳烦您跑一趟,改日咱们再商榷药方事宜。”
“阿肆,你现在立刻关上门,回家睡觉去。”
“棋昌,他们仨交给你了,统统打包把他们速速领回去。”
程克青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挥手驱赶,“剩下的我自行处理。”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白一青的身影,一前一后立在影影绰绰的枯枝下,寂月姣姣,明亮如昼,却无法探照到两人深埋的心事。幸好,此刻周遭寂静无声,只余下这两人,卸下所有的防备坦诚相待。
彼此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伸手不打笑脸人,程克青干咳了一声,率先打趣道:“好巧啊,昙州离鱼渊谷这么远,你是有要务在身么,还是来领略好风景?”
她讪讪的笑着,抬眸一看,正好撞上谢耘冰冷的双眼,好似数九寒天的冰棱子直戳心口。
谢耘面色凝重,“你难道不想解释一下?”
其实,谢耘也不知为何要听程克青解释,事实胜于雄辩,她此刻生龙活虎站在自己的眼前,什么解释借口都是多余。
他直勾勾望着程克青,近乎贪婪地将她尽收眼底。
可他宁愿程克青找个借口来随便糊弄一下,反正她那么能言善辩,随便什么理由,他都能装模作样水到渠成的原谅一下。
纵使有再大的罪过,也比阴阳相隔的结局来得好。
但程克青并不说话,紧闭着双唇,斜斜靠在树干上,凹凸不平的树皮膈得后背痒痒的,她死死咬紧嘴里的肉,只有这点肉身上直接的痛感,才能缓解此刻心里的痛。
她心中翻来覆去斟酌用词,可话到嘴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自己一心求死却变成了苟且偷生之辈?说自己死了十几年,突然诈尸了?说自己不想回鱼渊谷被束缚一辈子,每次想起你的时候,我都在极力克制。
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木已成舟,人总不能永远都在刻舟求剑。
对影双人,却形影相吊。
眼见程克青沉默不语,谢耘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他一个倾身向前,单掌一提,五指骤然用力,禁锢住羸弱的脖颈,将程克青整个人摁在身后的树干动弹不得。
指尖的皮肤柔滑细腻似绫罗,甚至能感受到滚烫的肌肤之下跳动的脉搏,生机勃勃。
和十几年来梦里僵硬的尸体,截然不同。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我以为你纵身一跃,跳下潜江台死了!你知道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得么?”
他的力道过于生猛,程克青躲避不及,拉扯之下,衣领散开,露出一对黑褐色的疤痕。
月华露重,白泽的皮肤映衬下,显得这对疤痕尤为明显。
谢耘像是触电般,将手缩了回去,声色凄凉,“那我呢,我算什么?”
脖颈上的力道散去,程克青迅速整理好衣领,掩盖住那对耻辱的伤疤。
她抬手摸了摸吃痛的脖子,恶从胆边生,气道:“嗯……算你命不好。”
谢耘近乎失控地咆哮道:“那我们的孩子呢?我们的孩子算什么!”
果不其然,因为年岁相仿,他将元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程克青义正词严,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有那么些说服力,“元柳不是你的孩子。”
谢耘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这么快,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和别人生孩子?是那骑马的?还是那大冬天摇扇子的傻子?”
“……”
程克青正欲辩解,谢耘一手钳住她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死死摁住,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骨,狂风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