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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唰”地黑了,隐隐有雷声响起。闷阴阴的光苗往下一摔,席憬鼻梁上的阴影便更深一层。
他的鼻梁是一把尖刀,刮得妙辞浑身一抖。他的嘴唇也从她脖侧那个猩红的月牙儿印上擦过,烫得她惊喊一声。
“唔……”
旋即有双手堵住她的嘴。她的舌.尖没来得及躲,在他的掌纹上面犁出一道水光。
妙辞无助地后退几步,背抵住柜壁,菱纹隔板硌得她发痒。
木偶娃娃掉落在地,使席憬感到一种地动山摇的颠覆。等他回过神,只见他的手掌撑住柜壁,将妙辞困在更狭窄的小天地。
“哪来的野猫在叫?”
此刻,太夫人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兄妹俩耳边。
誉王将支摘窗斜开一条缝,见一只长尾巴猫跃过矮墙,仓促逃走。
风推推挤挤地进屋,将檀香吹散。天黑得可怖,起初下着淅沥小雨,眨眼间暴雨忽至。阖窗时,已经身处雨水的漾漾之中。
说完正事,誉王又交代几句,抬脚要走。
“且慢。”太夫人往太师椅里缩了缩身,“入了秋,身骨愈发不中用喽。我有些冷,劳烦你把衣柜里那件天青薄氅捞来。”
她的身份并不能够指使他做事,但誉王仍说好,“我去找找。”
找到衣裳的同时,说不定也把太夫人手里的兵马拢紧了。
从外面看,那个落灰的大衣柜没什么特别。
誉王握住柜门把手,刚一用力,柜皮便掉落一块,荡起一股霉气。没有外皮掩饰,衣柜上蓦地出现一个窟窿,黑漆漆的,卧着一个不知死去多久的虫尸。
誉王埂起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太夫人有勇有谋,唯一的缺憾是心思不够仔细。柜门糟成这样,她也不想着更换。
誉王再次握住柜门把手,用力往外拽。
“嘎吱——”
柜扇哆嗦一声,并未敞开。因为席憬用手抵着门,默不作声地与誉王较劲。
席憬站直的时候,是一座高耸的山峰。突出的眉骨,凌厉的眼睛,抿紧的嘴唇,脸上每一丝肌肉都在透露两个大字:不耐。
妙辞以为他心情很差,可他转眼看她时,脸上却挂着笑。那笑容不够真切,像冬天河里的倒影,有点凝重。
她怯缩在角落,离他太远。席憬扯住她的手腕往身前带,无声问:“倘若被发现了,该怎么办?”
外面的人不死心,反复拽住门把手,朝不同方向拧。这种声音令妙辞毛骨悚然,一时手足无措,鞋底无意踩过木偶娃娃。
席憬立即倒嘶一口冷气,只是还不等他“嘶”完,妙辞就火急火燎地捂住他的嘴。
她狠狠瞪向他,眼里满是警告。
被她切切实实地一踩,席憬的笑便冻在脸上。
他垂下眼,朝捂着他的那双手吹气,有一下没一下的,像一种顽劣的警告。
妙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心里着急,体温一径攀高。渐渐的,她的脖上浮现更多红痕,像把天上诡谲的红月牙都拽下来,贴在自己身上似的。
妙辞死死盯着面前的柜门,因此便没注意到,席憬看她的眼神愈发幽邃。
“太夫人,你得换个衣柜了。”誉王抽回手,却见太夫人已把那件天青薄氅披在膝上。
“忽然想起,要找的衣裳就在手边的衣架上搁着,让你白忙活一趟。”太夫人揉着眼眶,“我等你跟那位在室女的好消息。至于我的衣柜嚜,就不牢你记挂了。”
太夫人转起手镯,“新娘子是越新越好,可老物件讲究越旧越好。用得久,易主就难。”
誉王知道太夫人在同他打机锋。
兵马之事,一向是严进严出。借兵马不易,送兵马同样不易。太夫人绕来绕去,到底是不太愿意把关隘的兵马都交付给他。
不过他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誉王虚虚作揖,“告辞。”
誉王出屋的那一刻,妙辞的腿脚也软了,跌落在地,捂着胸口喘.气。
席憬坐在她身旁。经过誉王掀柜门的小插曲,他心里那种念头反倒不再叫嚣。
他终于能够静下心,安抚受惊的妙辞。
他想把她的鬓发理一理,可才刚抬手,她就搂膝往后一缩。
“方才,太挤。”席憬低声解释,“哥哥无意冒犯,对不住。”
妙辞把脖上的月牙儿挠了挠,“哥哥,你好生吓人。”
箍住她的哥哥,仿佛要把她烧干。那样的哥哥让她止不住发抖。
有件玛瑙灰褙子自柜杆上悬落,像一道绕不开的纱帐,始终亘在妙辞与席憬中间。
褙子的衣摆边沿镶有一圈小珍珠,在妙辞脸上洒下一圈阴影。
她的身子很疲乏,这让她意识到,也许她天生就不是做逾矩事的那块料。一时心里不由得感到一种挫败,原来她只能做好孩子。
也许她就适合静静地躺在席憬的血液里,睡在他的掌心里,被庇佑,被垂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