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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次的事以后,再过了大半月,刘絮和罗布才又回了一趟乐坊。
教完乐师练习新曲后,刘絮一时找不到罗布,按别人的叮嘱来到乐坊的账房。
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
她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答。
奇怪,账房没人在的时候,一般都会锁起来的。难道,现在里面进贼了?
刘絮的手攥紧了,想了想,还是决定推门进去,看看情况。幸好,里面没有贼,全部东西也是整齐的。她松了一口气,坐在木椅上等严清回来。
突然,她注意到了对面书案上的一副画像。那张脸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发瘆,上面的鼻子歪向了一边,那双眼睛好像在盯着她。
刘絮慌张得站起来,想要看仔细那幅画,可等她真的看清楚以后,她顿时就吓得跌倒了。汗珠从她额上滑落,滴入她的眼里。她双脚发软,只能双手撑着身体用力地往后退、向后爬。
沈丽予和严清一起推门进来了,只见刘絮坐在地上,脸上忽青忽白,满头大汗,双目布满了惊愕和恐惧。
沈丽予过去把人扶起来,扶到椅子上坐。
严清看了看刘絮,以及她视线望去的地方,沈霁那张画怎么放在了自己桌上,随后看了看沈丽予,也不说什么了,过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刘絮。
刘絮没有接水杯,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低着头,不说话。
沈丽予把茶杯接过来,放在桌上,再学着罗布上次的姿势,给刘絮一下一下地顺背,先让她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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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儿,见刘絮喘得没那么厉害了,沈丽予道:“阿絮,你到底怎么了?”
刘絮仍是不答话。
严清道:“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好的事?”
这时,罗布推门进来了,看见刘絮脸色不太好,紧张地过去揽住了妻子,握住她的手,道:“阿絮,你怎么了?”
沈丽予道:“我们一进来就看见她这样了。但她没有说是因为什么。”然后她弯着腰看刘絮,对她道:“你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你呢?”
严清附和道:“对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能帮则帮,对吧!何必自己一个人难受呢?要是有难处,你如果说给大家听,我们也许能帮你想办法解决啊。”
不知是真的被周围人的关心打动了,还是自己已经被心事折磨到逐渐崩溃了,刘絮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点沙哑的哭腔,道:“难处——难处——”
沈丽予蹲在刘絮面前,抬头望着她那双泪眼,握紧她另一边手,道:“是什么?”
刘絮的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泪痕一道又一道,抽泣道:“就算我说出来,你们也动不了那个人的。”
严清见刘絮已然有些发抖了,问道:“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害怕?那人对你做了什么事?”
那句话好像触发到了刘絮内心深处最脆弱、最刺痛的地方,她忽地喊道:“不是对我,是我的阿姊!是我全家!那狗贼杀了我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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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刘絮不叫刘絮,叫程茵茵。
程茵茵有一个阿姊,比她大两岁,叫程盈盈。
两姊妹与父母同住在新州,一家四口靠一间生意不大的米铺过活。纵然日子过得有些拮据,但父慈母爱,手足和睦,一家人一直过得十分幸福。
两姊妹天赋异禀,从小自习乐理,逐渐精通了一些乐器。后来,有些希望培养闺女入宫的官大人经常会把两姊妹请出来,邀到自己家里教人。
时间久了,程家两姊妹在这些官大人的圈子里有了点名声,于是又有更多人慕名而来,希望二人登门授课。那些官大人给的银钱多,还可作为家用帮补开销。即使再累,两姊妹仍觉得这样四处奔波的日子是值得的。
白驹过隙,程盈盈到十八岁的那一年,便嫁人了。
她的夫婿叫赵云,是当时楮敦县令赵衷的独子。赵云生得一般,鼻歪嘴斜,却对程盈盈极好,是风风光光地将她娶进门的。程盈盈出嫁那日,花轿迎亲的队伍从巷头排到了巷尾,叮叮咚咚的锣鼓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新州响到了楮敦,红色的碎屑被春风吹得漫山遍野地飞舞。
赵云对程家一家人都很好,除了时不时地把程家余下三口人全都接到楮敦小住,或与程盈盈一同回新州探亲,还定期地会派人传信、送礼品,以免自己的妻子牵挂家人。
然好景不长,赵云很快就病逝了。
战乱初定后,程茵茵去楮敦探望阿姊。她原以为阿姊自愿长留楮敦为亡夫孝敬君舅、君姑,却不曾想到她在那个家一直过得不好,还无意间发现了赵衷与人暗通款曲、污蔑无辜乡民的阴谋。
程盈盈藏了一些物证,放在茵茵那里。两姊妹本打算当夜逃走,却还是被赵衷发现了。
那一晚,外面下起了狂风暴雨,刮得门板啪嗒啪嗒作响。
程茵茵回忆起那个夜晚,耳边还能听见外面凄厉的风声、雨声,还有盈盈就快断气时,被一根手指粗的青色帘绳勒得脖颈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