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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悟见到了了的第一眼,只觉得她眼熟。要不是住持提前向他做了介绍,他很难把了了和前两天出席多宝讲寺论经时端方娴雅的女孩对上号。
毕竟眼前的这个女孩,头发凌乱得像是被逆毛撸了一遍的猫崽,一身牛仔蓝的背带裤跟调色盘似的,东一块色团西一块漆,裤子的口袋里还插了两只蘸了色的笔刷,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能够和娴静温婉搭上边的。
了了显然也没料到,她一开局就面临了死亡般的面试现场。
她低头,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以她现在的形象,就算是想亡羊补牢也来不及了。
人在江湖飘,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理素质。
她掸了掸在脚手架上蹭上的灰,落落大方地先打了声招呼。
觉悟并没有因为了了此时的形象稍显邋遢便轻视于她,他站起身,微微一礼,自报家门道:“我是梵音寺的住持,觉悟。”
了了适时地露出了一个惊叹的表情:“法师这么年轻就是住持了!”
觉悟笑了笑,示意她先坐:“我是听住持说,了先生的后代就在普宁寺,才邀了画师过来一叙。希望没有打扰你。”
来都来了,就是打扰了也得说没有啊。
了了皮笑肉不笑地在另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她坐下后,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从她进门起就一个劲冲她挤眉弄眼的了无。
既然了无能在这,这位觉悟是谁,就不难猜测了……他是当日在多宝讲寺与裴河宴同行的另外一位僧客。
察觉到这一点,了了见钱眼开的心思瞬间淡了不少。
觉悟在察言观色上自有一套心得,他见来时还兴致雀跃的了了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冷淡了不少,便没继续客套寒暄。
他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直接开门见山道:“贫僧的寺里有一幅令尊所画的壁画,它如今的年纪估计跟了画师相差无几。今年寺院的方丈都主张将此幅壁画绘画完整,正寻找合适的画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了了本就对觉悟心存警惕,闻言,越发觉得他出现在这有些诡异。她没立即给出回答,而是详细地询问了有关壁画的尺寸、工期和要求。
觉悟能披露的内容不多,但对了了,他还是挺有诚意的。但凡了了问的他能回答的,觉悟全做了解答。
聊至尾声时,怕她误解自己态度敷衍或别有用心,觉悟还补充了一句:“任何艺术创作项目在未签订合同或没达成合作意向之前,都只能描述个大概,希望你能理解。”
了了颔首微笑,语气轻柔:“很感谢您的耐心回答,刚才我问的是壁画。现在我想问,您对我是什么要求?”
她区分的很清楚,先问壁画的要求,衡量自己是否能够胜任。等她再问对方对自己有什么要求时,她已胸有成足。这个时候的她比给人的第一印象要冷静专业很多。
觉悟抛开裴河宴的滤镜再去看她,更多了几分欣赏:“你应该毕业还没
多久吧,二十三还是二十四?
二十四岁■[(,毕业刚一年。”
壁画师是份很看资历的工作,单论资历,了了毫无优势。
觉悟点了点头,心中有了数:“那先留个联系方式,过后我们再联系。”
了了自然没有意见,两人互相交换了微信。
壁画是大项目,大项目想要谈成就需要绝对的耐心。类似这样的交涉和面试,绝不仅限于这一次。留个联络方式,十分有必要。
——
隐食斋,清雅厅内。
凉菜刚上,三人还没有开始动筷子。
觉悟翻出手机微信里了了的好友名片,在裴河宴面前反复炫耀:“瞧瞧,这可是我素未谋面的小师侄。你有吗?我猜你没有,哈哈哈。”
自觉悟和了无离开普宁寺起,裴河宴的耳朵就没清静过。
起先还只是觉悟一个人的独角戏,后来就演变成了他们两人一起唱双簧。
觉悟说:“了无,这么一件大喜事你不开心吗?”
状况外的了无:“加到微信有这么开心吗?”
说实在的,要不是知道了无是个慢半拍的直肠子,觉悟多半会以为了无在嘲讽他:“不是加微信开心,是见到了了了开心。”
了无后知后觉道:“她是了了?她就是了了?”他突然激动起来,抓住前排的座椅凑上前,满眼星星地看着裴河宴:“她就是我的小师兄?”
前两天,了了问了无,他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了无只说了一半。了字辈的由来还得追溯到七年前。
那年,觉悟外出交流,结束后特意拐道南啻,看望裴河宴。
他早听师伯说,裴河宴收了个小徒弟。他僧生里还是头一回有小师侄,去时还准备了一份大大的厚礼。
可到了南啻,别说小师侄了,他连裴河宴都没见着几面。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觉悟契而不舍,才打听到了他小师侄的近况。得知小师侄已经回去继续学业的噩耗,虽然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