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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信步而行,拧着眉,还在想皇帝今日令人不解的举动,不想转过一条宫道,快到清宁殿时,袖口忽被人扯了下。
很轻的力道。
谢琅自幼习武,久在沙场,自然第一时间察觉了。
有些意外看向一旁的卫瑾瑜。
卫瑾瑜目视前方,方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太后身体不好,作为晚辈,我不想让她担心。”
谢琅知道,这位卫三公子的生母明睿长公主是太后与先帝所生的长女,依着辈分,他唤太后一声外祖母。
但他不理解的是。
“所以,你想说什么?”
卫瑾瑜转过眸,眸光仍是冷的,语调倒是罕见软了些,道:“太后可能会问起昨夜的事,那两个嬷嬷不会乱说,希望——你也注意措辞。”
这是让他配合演戏?
凭什么?
谢琅本能地想嘴欠拒绝。
然而对上那双眼睛,鬼神神差的,把到嘴的话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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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英迟疑片刻,无情道:“侯爷说,千锤百炼,玉汝于成,只要无损大节,世子都不得反抗。”
于是他便被迫跪了,拜了。
他正眼都未瞧过对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美是丑,是高是矮。
新婚当夜,他就逃回了北境,之后和此人再无交集。
而卫瑾瑜这个名字,也仿佛一粒沙尘沉入海底,在大渊朝堂上毫无踪迹。
至少他攻破上京城门,将满朝文武都囚在文华殿时,里面是没有这个人的。
可见他根本没有出仕做官。
上一世的记忆,便在上京城破他登基称帝之后戛然而止,那万千记忆丝线,跨越前世今生,仿佛被人用一柄寒刃生生割断,连余响也无。
除了濒死之时,那万箭穿心之痛。
大约是老天爷也觉他死于非命,有辱谢家英名,才替他抹了那段记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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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中,卫瑾瑜屏退桑行和明棠,自己取了药油,按揉膝盖上的淤青。
他身体不好,体质特殊,连这种根本算不上伤的瘀肿消除速度也比常人慢很多,没办法,只能借助药油缓解疼痛。
按揉到一半,孟祥再次过来,说入宫马车已经备好,世子在等着和夫人一起入宫谢恩。
桑行原本还发愁怎么安排这事儿,闻言,倒是松口气。
用谢府的马车,的确更合适一些。
幸而这定渊侯世子在大事上还不算太混账。
卫瑾瑜收起药油,放回原处,只带了明棠,到府外一看,谢府门口果然已停着辆马车,车前放着脚踏,脚踏上已经有个模糊脚印,显然是有人用过了。
卫瑾瑜登上车,看到谢琅已经坐在里面。
谢琅已换了件玄色绣白虎的四品蟒袍,一手撑膝,靠在车壁上,半眯着眼,似睡非睡。
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无外人在场的情况下,连最基本的寒暄客气也不必。
卫瑾瑜避开对方横亘在中间的大长腿,自在另一侧坐了,然后从袖袋中取出随身携带的书,开始翻开。
驾车的亦是定渊王府亲兵,谢琅隔窗打了个手势,便遵令出发。
“你要参加春月考?”
卫瑾瑜看得正投入时,对面突然冷不丁来了句。
春月考,即礼部即将在五月份主持的会试。
一般是在三月份进行,今年因为北境战事吃紧,国库空虚,才挪到了五月。
卫瑾瑜捏了捏书册。
有些意外,谢琅仅凭这本《章句集注》就有此一问。
连心思缜密的阿公都没问过他这句话。
但他并不打算回答谢琅。
谢琅显然也没打算得到答案,意味不明地瞥了眼那封皮,道:“我记得,只有院试乡试合格者,才能参加会试。你前两个都没参加,如何有资格参考?”
卫瑾瑜面无表情翻过一页。
日光融融,恰好一粒绒花越过车窗,飘落在那玉色发带上,主人却浑然未觉。
谢琅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故意拿腿去顶了下人。
“问你呢。”
绒花簌簌落下。
卫瑾瑜皱眉,不是很想搭理这个人。
但如果不搭理,这一路恐怕都安生不了。
眼睛仍盯着书页,淡淡道:“就算我院试乡试都合格,也是没资格参加考试的。”
“世子多虑了。”
谢琅一愣,才突然想到,他的生父,卫氏三郎卫晏,似乎是卫氏禁忌,他身为罪臣之子,的确没资格参加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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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盛帝身边的曹公公已在宫门外等候。
曹德海是太仪殿掌事牌子,为人和气,八面玲珑,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
曹德海一甩拂尘,虚虚行了个礼,笑容满面道:“陛下知道二位要过来,早早就命杂家在这里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