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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跪谢，额头都磕红了。
顾正臣喊了几次，众人才起身，刚想询问众人姓名，身后便传出了一声惊呼。
“三亩！你是三亩？”
震惊，怀疑，渴望，复杂的情绪融汇在一句话里。
林四时走上前，抓着一个中年人粗糙的手，眼眶湿润起来。
“你是，四时哥！”
林三亩辨认出来，抹了抹眼泪，连忙侧身喊道：“三财叔，四时，四时来了！”
林三财从后面走了出来，看着熟悉的林四时，三人抱头痛哭。
顾正臣看向人群，眉头微皱。
柘溪猎户中，除林四时逃出去之外，还有七人被抓，可眼下只走出来两人，其他人没有动作，显然是不认识林四时。
何况这是郭橙提供的情报。
顾正臣握着太平通宝，抬头看着大茶岭，面色凝重起来：“出了武城山之后，我们可要小心行事了。这矿山背后的能量不容小视。”
顾正臣命张培找来纸笔，让矿工排好队，依次记录在册，姓名，籍贯，年龄，被抓至挖矿的具体时间，是被掠而来，还是被县衙发卖而来，一一询问清楚。
顾正臣脸色微冷，起身喊道：“孙一口，可在？”
“孙一口不在此处？”
人数和产量对不上，人数和已知的失踪人口、被判流放、徒刑人口对不上。
顾正臣接过看去，只见铜钱上写的是“太平通宝”四个字，不由笑道：“还是一枚宋钱。”
顾正臣按下压簧，拇指挑动。
顾正臣的背后，可不是什么官员，而是沐英、太子、皇帝，再大的案子，还能大过这几个人去？
张培很乐观，顾正臣却感觉有些棘手，或者说有几点担忧：
其一，阴阳卷宗将句容县衙卷入其中，老朱会不会因此暴怒，清洗句容县衙内的官吏的同时，捎带上其全家老少。
其四，虽说还没调查清楚郭百斤与郭家大族的关系，但从郭杰曾在矿产上砍断杨谷仓双腿，孙二口交代是郭杰掠其入矿这两件事来看，郭家肯定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这样一来，老虎向外走动，只能朝着笼子里走，在笼子里留一块肉，等老虎进去之后，拉动绳子，将笼子门关闭。
顾正臣脸上浮现出笑意，微微点头，低头写好之后，问：“你父亲是孙一口吧，他可在此处？”
顾正臣喊道。
郭百斤看了一眼，不屑地说：“你是一个文官，抓了我，只能按律处置，若敢私刑加身，你的官途也到头了。另外，顾正臣，你想过没有，我的罪很大，你根本就没权限处置，呵呵，至少应该先送应天府审审吧，哈哈。”
顾正臣站在山洞口，低头看着双手。
其三，武城山矿场一事，又牵扯到了张士诚残部，这会不会刺激到老朱，引起不可预料的后果。
顾正臣凝眸。
顾正臣看了一眼赵海楼，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惨叫声传出，王良走了进来，看了一眼之后便当作没看到。
年轻人清了清嗓子，提升了声音：“太爷，草民孙二口，句容移风乡智水人氏，今年十八，三月份为人掠来。”
可问题是，郭家庞大，分支众多，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自己无法定了郭典、郭善、郭六等人的罪，如果事情报上去之后，老朱会不会懒得调查，来一句“宁杀过不放过，全砍了”？
总结到一个点上，顾正臣希望的结果是：
该死的都死，不该死的别给冤杀了。
郭百斤说的没错，自己是官，不能随便对人用刑。但赵海楼等人不是啊，他们是粗人，武夫，不是官，哪怕事情传入老朱耳中，顶多埋怨一句。
人群彼此对视，并无人应声。
顾正臣再次派人检查各处，确定没有遗漏之后，才带人用过饭离开矿山。
郭百斤回答得干脆利索。
顾正臣停下脚步，目光中充满杀气，手腕一动，将长剑丢出，沉声道：“郭橙说，郭百斤是个瞎子！”
“二口？”
郭百斤看着不断接近的赵海楼，顿时慌乱起来：“顾正臣，顾知县，你不能这样——啊！我的眼！！”
“没错。”
顾正臣盯着郭百斤，强压怒火：“在你们眼里，他们是蝼蚁，说捏死就捏死，是吗？？”
剑锋微出鞘。
但王良、赵海楼与一干矿工都睡不着，王良组织矿工，帮锚杆打造了一个半木、半铁的大笼子，铁是铁栅栏直接拆下来的，木头则是一些铁锹、硬木拼接而成，矿洞里不缺绳子。为确保安全，大笼子每一面都加了横木，横木端与横木端绑在一起。
但老朱的性情急躁，脾气上来的时候，朱大郎未必拉得住，一旦旨意下达，顾正臣也只能坐看人头滚滚，无能为力。
靠憎恶、情绪去扩大杀戮，对事情本身并多少帮助。
郭百斤眼见顾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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