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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路似乎比往常的短得多。
从宓院出来,绕过石桥,穿过花圃,眨眼的功夫就出了园子。
路过羲岑的院子,远远瞧着,覃氏优雅地立在她家门前,仿佛是在特意等谁来的。
见凌芸的脚步有些放缓,覃氏莞尔一笑,朝她招手,轻唤了声,“还不快走。”
一听此言,凌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一脸迷茫,下意识回头朝长街望了再望,除了身后的莲心,街上并无他人。
这时已过傍晚,半黑的天边泛着昏黄,隐隐的,脚下的石砖路有些发暗,这夏末时节,潮气湿重,忽觉得一阵凉气从背脊爬上脖子,惹得凌芸不禁倒吸了口冷气,紧着回过头,加快脚步迎上覃氏。
未免尴尬,凌芸忙赔笑问道:“嫂子怎么在这里亲自等我,有事叫舒心进园子里找我就是了。”
覃氏温柔地笑着,稳步下了台阶,上前拉住凌芸的手,轻言一句,“你跟嫂子去大厅,都在那呢。”
凌芸不解覃氏的话,诧异道:“家里来客人了吗?”
覃氏浅笑,领着凌芸边走边说:“快走吧。”
虽瞧不出覃氏的脸色有何异样,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凌芸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该来了。
一行四人,过垂花门,踏上长街,步行一箭步,又跨进月亮门,行至后罩楼前的石子路,穿卡子门,才上了长廊,就瞧着前院灯火通明,大厅房前站着几个陌生的小厮和婆子,畏畏缩缩,都用着异常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凌芸和覃氏。
“嫂子,这......”
覃氏朝凌芸浅浅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端庄地继续伴着她前行。
就在二人踏入大厅的那一刻,厅内传出一声冷笑,随即而来的便是不屑一顾地嘲讽,“我早就说过,芸丫头这门婚事压根就不能成,这不,还真真被我给说中了,这萧姑爷就是个风流情种,哪会看上咱们家这位深闺小姐啊,也不瞧瞧他什么家世。
虽然家里金银无数,但他老爹娶了九房姨太太,这怎么能配得上咱们羲家嫡系呢?也就当年的阮家二房,小门小户才会愿意找这样的人家去受气。
如今阮将军袭了镇国公的爵位,也是高门显贵了,怎么还一条道跑到黑呢,堂堂大靖皇后的亲侄女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嫁人?
我看啊,还是让阮将军把女儿接回去,另择佳婿,要是能赶上选秀,没准还能当上皇妃,跟她姑姑一起光宗耀祖呢。”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公鸭嗓,就知道这是自己那个,最爱在家里指手画脚的泼辣货二舅母在放声。
凌芸素知自己作为外女寄养于羲家,必得谨言慎行,恭敬顺从,方为孝悌两全。
所谓情非得已,若非靖都家中有变,自是不愿离开父母,来这里遭受着冷嘲热讽。
本以为自己在及笄之后会和青梅竹马的萧旻岐择日完婚,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不想被命运羞辱得彻头彻尾。
凌芸满腹疑惑,那日的事,已在众目睽睽下,于襄城县衙做了了结,可她不太明白如今这阵势是要作甚,却是又气又恨又不敢发作,不自觉地抱住覃氏的右臂,用满是慌张无助的眼神看着她,希望这个如同外婆一般真心疼爱自己的长嫂能告诉自己,究竟要发生什么。
覃氏紧握住凌芸那有些冷汗的手,淡定地看着这个少不更事的女孩,“放心,有我们呢。”说着,继续带着凌芸往屋里走,而莲心却被舒心拦着留在了门外。
“祖母,孙媳把芸儿带来了。”
看那身穿藏蓝色百寿图宽袖褙子的佀氏,端坐在正中金漆紫檀云雀榻椅上,正斜眼瞪着刚刚发完言的南氏,一言不发。
再瞧那南氏就坐在西侧第二位的背椅上,一身大红色百花图绣褙子,俏白的脸上依旧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婆母对自己投来满是怨恨的目光。
凌芸偷偷地扫了一眼坐在对面东侧的二舅父,只见身形富态的羲岳一脸尴尬,瞥了一眼南氏,又瞥了一眼此时不安的凌芸,抬手拿起案上的茶碗,假意喝茶。
瞧出了端倪,凌芸慢慢放开紧握覃氏的手,毫不犹豫地跪在堂中,“外孙女凌芸,给外婆请安,给各位舅父舅母请安,给哥哥姐姐们请安。”
站在南氏身后的羲玮轻咳一声,“今儿个是怎么了?小丫崽子都这么懂礼数啦,真是要嫁人了哈。”
一听此言,站在佀氏身边的羲珏斥责了羲玮一句,“玮丫头,你还是回去看着你煎的补药吧,免得只书盯差了,你婆婆又紧着来府上催你回去传宗接代。”
凌芸没有抬头看羲玮难看的表情,而是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砖上,深深地叩着头。
此前,南氏拿到凌芸的房契,佀氏还以为,真的是凌芸主动献出来的。
直到萧家人上门讨要彩礼,佀氏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尽在阴氏的掌控之中,是她故意引南氏向凌芸索要的房契,紧接着,借南氏看宅子,顺水推舟。
是她暗中让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