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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也听习惯了。”
“你不把你自己当姑娘吗?”
张药随手丢掉水碗,平声问玉霖。
“当啊。”
她说完,松开一只抱着膝盖的手,举到张药眼前,冲他晃了晃囚衣的袖子。
“以前不行,我连头发都不能散下来,如今下狱倒是可以了,为了昭明我的身份,没有人敢让我束发,可这挺好的,一身粗麻,散发倒是好看。谢谢你昨夜过来,给我干净的衣服,端水让我净面,我今天比之前受审的时候,清洁多了。如果可以,我还想要戴戴东珠串,再插几根白玉簪子。”
她冲着张药边说边笑,一脸由衷。
这回轮到张药侧面回避,“你这什么性子?不像当官的也不像蹲大狱的。”
后面半句张药说得很轻,以为玉霖没有听到,谁知她却听她答道:“不讨人厌就好了。”
说完,望向坐在地上的杜灵若,“是吧。”
杜灵若还有些咳呛,没有回答,但却持续点头表示同意。
是时,大理寺正堂传唤人犯。
司务官员叫了一声玉霖的名字,玉霖站起身朝整堂走去。
走了几步,又转头又对张药说了一句:“那我就救他了,至于你……”
“下手。”
张药一把拽起地上的杜灵若,看着玉霖补道:“摁死就行。”
审玉霖和王少廉等人,赵河明仍然回避,没有坐堂。毛蘅正位公堂,吴陇仪在其右位,堂那还用着今年的最后一缸冰。
玉霖被带入堂中,跪地叩首。
之后,王少廉和杜灵若也被带了进来,摁跪在地。
毛蘅抬头看向走在最后面的张药,头一阵一阵地疼。
大梁法司官员,年轻时几乎都在三法司里轮过一遍,毛蘅升任大理寺卿前,干的是御史,当御史的浑身都是嘴,写文著书,斥天骂地,少有没“骗”过廷杖,挨过镇抚司打的。
以前镇抚司还玩花样,整些“润棍费”来捞钱,顺带也给挨打的官员留些余地。
张药掌司以后,人狠话少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了,掌刑的千户和司卫也有样学样,跟着自家指挥使,打人跟砸瓜一样。
毛蘅虽已官拜大理寺卿,但以前在都察院供职的时候,也落到过张药的手里。
公报私仇他做不出来,但不管怎么样,今日堂上,他还是想灭一灭这个人的气焰。
“堂下所立……”
“北镇抚司指挥使,张药。”
他边说边往玉霖身边走,一句答完,人也跪下了。
毛蘅一愣,“立”字出口,人已下跪,他一时没接上话。
吴陇仪咳了一声,毛蘅这才醒神回来,拿起手上的告状,看向玉霖。
“玉霖。”
玉霖抬头,“犯官在。”
毛蘅轻拍案台,“你已经被革职定罪,这个称谓该换……”
“呵。”
玉霖身边传来一声冷笑。
毛蘅忍住气性,“张指挥使笑何?”
“论定堂上称谓之间,司狱已有三案可结。”
毛蘅太阳穴一阵刺痛,“你……”
“是。”
玉霖接过毛蘅说不下去的话,“罪女明白。”
她改了称谓,张药随即闭嘴。
毛蘅看了一眼吴陇仪,吴陇仪叹笑摇头,示意他继续。
毛蘅这才勉强定下心神,对玉霖说道:“你的告状本官已经看过了,你状告刑部狱丞王少廉,私制械具违例,逼囚为娼妓,谋取淫资暴利。此案本应问询刑部狱狱卒,取人证做供,细审详查之后,再带你上堂讯问,但……”
毛蘅举起张药写的诉状,“人犯其一已供述,刑部狱确有狱中设艳馆,借淫媒引人犯淫,与你所告基本相符。所以今日摆堂对质。观你二人所供,有几处细节未明,不利堂上议刑,玉霖。”
“在。”
“你如何在刑狱禁房被侵犯,详细说来。”
“哪一点未明?”
玉霖没有出声,应声的人仍然是张药。
毛蘅指着玉霖道:“本官在问她!”
“她被我扯衣凌(和谐)辱,我行如猪狗,淫恶不可恕,万死难赎罪。”
他骂自己的时候,仍然丧着一张脸,脸上没有一丝不自在的表情。
但那一句一句的“污言秽语”,却说得在场所有的男子都面红耳赤。
张药抬起头,看向毛蘅,“至于我如何扯其衣,凌辱其身,我的诉状写得很明白,若与她所诉,有任何不符之处,那就是我不耻狡辩,妄图掩罪,按律,可从重治罪。”
毛蘅想起之前自己问赵河明和吴陇仪说的那句:“他张药是去买(和谐)春的,还是去拜神的?”不禁扶额苦笑。
“问。”
还问个屁。
毛蘅在心里骂了一句,只想让他赶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