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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好久没来,玄关处摆着师母张阅雨专程为她挑选的粉色拖鞋,一种久违的归属感油然而生,她甜甜蜜蜜跟着道,“师父,师母,我来啦!”
客厅和厨房很快分别响起了两声应答,紧接着,张阅雨就从客厅里快步走了出来,笑着迎接她,“馥馥来了。”
“是呀,师母好。”许馥刚已经熟门熟路的自己换好了鞋,顺势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条丝巾来,捧给张阅雨看,“铛铛——秋冬新款!好特别的颜色,您喜欢吗?”
她一边问,一边余光看到陶染朝卫生间走,很快响起了哗哗的水流声,心中顿时无语——
这人洁癖真的很严重。
简直就是强迫症。
扔垃圾,也不是让人手拿着真正的垃圾扔啊?
只是拿您尊贵的手轻提一下垃圾袋的袋口,就这么不适吗?
许馥现在都记得上学时,有天晚上她坐他的车来家里作客,看到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被洗搓得通红,几乎破了皮。她很惊讶地问他怎么回事,他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刷学校论坛才知道,他被一个热烈大胆的女孩亲吻了一下手背。
女孩子,多么干净可爱纯洁啊,轻柔的嘴唇接触了手背而已,就算有一些未征得同意的鲁莽,也不该厌烦成那样吧?
这简直刷新了许馥的三观。
从那以后,许馥都很小心地保持着与他的社交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遭了嫌弃。
“哎呀,都说了来家里不要再带礼物的了,”张阅雨严肃地批评她,“不要总是这样客气。你再这样,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叫你来家里吃饭的了?”
“NO,NO,”许馥伸出一只食指摇了摇,一本正经道,“这可不是礼物,这是明晃晃的贿赂——贿赂一下张校长,请张校长未来多多照顾我的病人,大力支持我的工作。”
张阅雨忍俊不禁,点点她的额头,“就你会说。”
她是“有声”语言康复中心学校的校长,这是上海唯一一家人工耳蜗培训学校,也是市人工耳蜗的定点康复机构。
人工耳蜗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电子处理器,听障患者长期失聪,往往并不能理解言语之意,也很难掌握正确的发声方式,在植入人工耳蜗之后,就需要到专业的语言康复中心去学习训练。
陶教授和张校长的爱情故事就是因听障病人而萌芽的,而这是唯一一家培训学校,显而易见,许馥未来的病人也会来到这里,因此才有“贿赂”一说。
许馥见张阅雨松了口,立刻把她拉来玄关的镜子前,将丝巾围了上去,比销售还专业,“您看,水蓝色的,他家好难得出这种颜色,油画一样,您肤色白,最合适的了。”
张阅雨爱好不太多,丝巾算一个,她左右看看确实漂亮,笑着收下了。
那边陶教授喊了,“都别美啦,快来,开饭啦!”
陶教授老家是四川的,在上海读书,也就留在上海发展,川菜和沪菜混合双打,又是许馥最爱的家常菜,馋得她坐下就开始咽口水。
今天实在太忙,病人病情不明朗,她一天光病房就巡了三四趟,中午就啃了个干面包,现在饿的胃都隐隐作痛。
但陶教授向来仪式感很足,他端起一杯茶,深吸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为什么呢?第一……”
他刚起了个头,茶杯就被碰了一下,陶染举着茶杯,笑道,“先干个杯吧?我饿了。”
“这孩子!”老陶很不高兴,竖起眉毛来,但许馥和张阅雨也都端起来了杯子,大家便一起碰了杯。
陶染示意老陶,“请夹菜。”
老陶气势汹汹地夹了一块鱼肉,道,“先开动吧!”
“你的话太长了,太啰嗦,”张阅雨也动了筷子,道,“化繁为简吧。”
“我都还没说……”老陶委委屈屈,重新提了劲儿,开始演讲,“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第一,我今天休息;第二,我老婆今天休息;第三,我儿子今天正式入职了A大,找到了工作;最最重要的是,许馥同学终于顺利毕了业!值得庆贺!”
许馥已经几口菜下肚,闻言差点呛住。
听他说陶染“找到了工作”时就感觉很不对头了——陶染的能力是实打实的强,把人家说得很就业难一样……他回A大都有点委屈了行么?
结果话头拐到她这儿,搞得她也好像毕业难一样——她的能力也有目共睹好的吧?
张阅雨果然听不下去,替她说话,“什么叫‘终于’,我们馥馥可优秀了好吧?”
许馥洋洋得意地点头。
点了没两下,张阅雨又道,“就是不结婚。”
老陶深有同感,道,“就是,对象天天左一个右一个的,一点长性都没有。我那天在网上看到说,咱们这一辈人,东西坏了喜欢修,他们这一辈人,东西坏了直接扔。”
他拍拍许馥肩膀,“你也是太挑剔了,一点小事就总要闹分手。要向我学习,修修补补不就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