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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烧光。
正殿烧光以后,观音堂和精舍还会不会有活人,张药不知道,但这也不是张药在意的。
享祭“太牢”的天机寺,如果一遭被焚尽,查无纵火之人,无论还是民间还是官场,天人感应之说必起。
一旦奉明帝为压群议,对这火大火追责问罪,那么从红铺的火丁军,到五城兵马司,都要拿人命出来交代。
张药杀人已经杀恶心了,诚如他跪在院子里问李寒舟的那一句:“何人放火?”如今他只想帮刑部掐准一个纵火之人,让刑部去追责,去杀,一人死换百人生。
此念一起,张药立即翻身下马,把马缰丢给李寒舟,独自一人朝着山门走去。
李寒舟正指令众缇骑北绕寺墙,前去砍林,回头见张药已经穿过了牌楼,忙追喊道:“指挥使!”
张药头也不回,“兵马司应该要到了,等他们到了,镇抚司所有缇骑,尽听兵马司的指令。”
“那指挥使你去……”
张药丢下一句,“我去观音堂。”
李顺坐在地上,冲着张药喊道:“不能去啊,正殿烧成这样,穿不过去的!殿顶随时都会塌啊!”
张药充耳不闻,灼热的风像烧红的刀子一样,往他的皮肤上割,他站在山门前,试图看清眼前的火势,然而,纵使他眼睛再好,仍然只能看到一片赤红的混沌。
他不信佛,也从不拜佛,甚至从来没有来过天机寺,在这样的火势下,冒然穿殿,很有可能会送命。
张药想死,但他有那么多讲究的棺材,那么多质地甚好的寿衣,这些多年收集的冥器,配上一具焦尸,当真暴殄天物。
他虽然一直求死,但也想要让自己留下干净的全尸体,因此今夜,他并不想被活活烧死在这火场之中。
正踟蹰时,忽听背后有人叫了他一声:“张药——”
张药回头,见幽暗的街口处,已有大队人马汇集,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也赶到了。
人马当中,玉霖身穿一身素麻,双手被捆,孤零零地站在兵马司指挥使王充马下。
要命,张悯在干什么?她怎么会跟过来?
张药第一次起了想骂这个女人的心。
然而他还没有张口,却听她喊道:“救我——”
这一声是迎着大风喊出来的,那人一把弱骨几乎要在风中折断,拼尽全力已然破音。
“救我——我帮你——”
张药并不想回应她,虽然他知道,玉霖聪灵,但她满身是伤,腿也是瘸的,全然不可能帮得上他。
他冷漠地转过身,正要继续寻找火场的破口,谁想背后忽然传来一句:“一人死换百人生——”
张药猛地站住脚步,心脏几乎漏跳,再次回头,却见玉霖拼命地想要挣脱桎梏,同时,继续向他喊道:“一人落罪换百人脱罪!张药!你救我!我帮你!”
这才是真的要命。
火场之中,所有人都因火难灭,人难救而绝望,关注着自己的命运,无暇顾及其他。
但这个曾经的女司法官,和他一起,看到了这火之外的一众人命。
有那么一瞬间,张药甚至觉得,人生有机缘,为什么一定要死。
王充根本不知道这二人在说什么,面对眼前火场,他心中正焦惶,哪里忍得了玉霖喊叫,当即甩了她一鞭子,呵道:“深夜闯禁已是大罪,玉霖,你蒙天恩才脱了死罪,不要上赶着找死。”
这一鞭子,狠狠地打在了玉霖的肩膀上,她生生受住,缓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我没有……找死,我帮你们……”
王充骂道:“你如今算个什么东西!你还以为你是刑部的少司寇吗?来人把她给我拖走,关入司狱!”
玉霖顾不得别的,扑跪下来,一把扯住王充的腿:“我如今是镇抚司指挥使的侍婢,我深夜闯禁,我的主家人约束我有失,也当一并问罪,你要拿我,就把张药也一道拿了!”
王少廉的话没错,玉霖真的很难缠。
王充被她掣肘得难受,不禁看了一眼张药。
“放她过来。”
张药的声音出传来,王充随即骂道:“你北镇抚司就不该在这里!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戏玩你的家婢!”
张药冷声道:“我没空跟你扯这些闲皮。王充,你比我清楚,正殿的火现在已经救不了了,观音堂和后面的精舍一旦烧完,人一旦死尽,缉不住纵火之人,你兵马司巡城失职的罪,不用我来问。你的下场,不会比这些火丁军好到哪里去。”
王充闻话一怔,玉霖趁着王充愣神,猛地抽掉了他手中的牵绳,转身冲着张药奔去,边跑边望向正殿的殿顶。
火借风势,像升天的鬼魅一样,往天空飞蹿,殿顶已经完全被火舌吞噬了。
在过来之前,玉霖根本没有想到,天机寺会被烧成这样,以至于她已经顾不上去找,她托刘影怜带走的那块石头。
她忍着脚踝上的疼痛,踉跄地奔到张药面前,“帮我把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