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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每个人都在瞒着杰森蝙蝠侠和罗宾的真实身份, 就连卡珊德拉都会在即将露馅时尽她所能地打断杰森的思考——杰森第一次被她过肩摔时惊声惨叫,不过现在,他已经能安详地被卡珊德拉摔进毯子里了。

即使如此, 杰森依旧察觉到了这个家与普通家庭的不同, 他悄悄地在每个晚上溜出房间,去探查迪克和布鲁斯在不在卧室里。

迪克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布鲁斯更离谱, 杰森在这一个月里就没看见过他, 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懒得演了。

“不然还是告诉他吧,你瞒不了太久。”

勒维娅在蝙蝠洞里和蝙蝠侠一起看监控。监控里的杰森正举着手电筒, 在走廊上鬼鬼祟祟地走来走去,然后被突然冒出来的卡珊德拉吓了一大跳。

“……我还需要考虑一下, ”蝙蝠侠抿紧嘴唇,“我不想让他过早地知道这些东西,像迪克这样的孩子,有一个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正在换衣服的罗宾从帘子后探出头。

“我是指, 像你这么年轻就得和罪犯做斗争的孩子, 有一个就够了。”蝙蝠侠立刻改口,“如果杰森知道了我们的身份……他绝对会要求加入的。”

“哦, 杰的正义感确实很强。”迪克换好衣服,穿着糖果色的卫衣溜达过来,“不过我投‘告诉他’一票。”

蝙蝠侠看看迪克, 又看看勒维娅。

“不行,”他扬起下巴, “因为我有一票否决权。”

不过一票否决权也拯救不了蝙蝠侠的翻车。

——准确地来说, 是蝙蝠侠和罗宾的共同翻车。

勒维娅不太清楚那晚的夜巡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毒藤女研发出的新毒素,或是萤火虫的新型□□……总之,浑身是血,还在不断痉挛的蝙蝠侠是抱着昏迷的罗宾回来的。

阿尔弗雷德急促的脚步在走廊上响起,他叫醒了勒维娅,让她和自己一起下到蝙蝠洞里。

杰森当时正无声无息地到处溜达,阿尔弗雷德发出的动静在夜晚的韦恩庄园里仿佛地震,他没听清具体的对话内容,但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知道布鲁斯和迪克的秘密了,于是他猛地跳了出来,面上还带着笑。

可他的笑容在看见满头是汗的阿尔弗雷德时就消失了。

杰森无措地站在那里,听着老管家低声向勒维娅报告情况……不是很乐观,他听见老人说,布鲁斯老爷吸入的毒素正在慢慢分解,但迪克少爷一直没有醒来……

阿福在说什么?

杰森骤然感到了一股巨大的恐慌,他似乎回到了母亲昏迷不醒的那天。屋外寒风呼啸,母亲的脸色青白,他捧着她的脸,感受到体温的流逝。

勒维娅在此时偏头看了看他。她向他伸出手,杰森立刻紧紧地握住了它。

他们跟着阿福跑进书房,拨弄那台庞大的落地钟,在调整到合适的时间后,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出现了。

阴森的风拂过杰森的脸颊,他没时间对这精妙的机关称赞,也没时间害怕过于深邃的通道,他只是机械地摆动着双腿,跟着勒维娅一起跑下楼梯。

血,到处都是血。

从黑色披风上滴落下来的血,被慌乱的脚步抹晕开的血,仪器上凝固的血。

杰森僵在原地,看着摘下了头盔的蝙蝠侠在面具被炸毁了半个的罗宾身边忙来忙去,蝙蝠侠走路一瘸一拐,偶尔还会踉跄几下。如果换作平时,杰森可以对着他放声大笑,嘲笑他是不是睡觉睡得腿麻了才这么狼狈。

而罗宾正安静地躺在医疗床上,他只有睡觉时会这么乖巧,醒着的时候要么在叽叽喳喳,要么在挑衅杰森。

杰森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清醒的噩梦。

世界好像模糊了,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只有刺目的色块在移动。

他慢慢地,慢慢地走到罗宾身边,低头去看他明亮的衣服。

那个会笑着把奶油往他脸上抹的理查德·格雷森躺在那,一动不动,半张脸都被血糊住了。

杰森很快就被几只手拉开了,他茫然地被安置在柔软的沙发上,断断续续的话从他的右耳爬进来,又从左耳滑了出去,几乎没留下任何痕迹。

有人给他披上了毯子,杰森让毯子盖住自己,在沙发上缩成小小的一团。

卡珊德拉似乎隔着毯子在轻轻地拍他,于是他嘟囔了两声,示意自己还好。

迪克第三天才醒了过来。

他睡得太久,醒来时难以避免地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布鲁斯大气不敢出地在旁边坐着,生怕自己吓到这只状态不明的罗宾鸟。

“……”迪克缓缓地把头扭向布鲁斯,和他大眼瞪小眼了几分钟,“……布鲁斯?”

布鲁斯猛地吸了口气,捂住了眼睛。

那晚的状况实在过于危急,罗宾正面接了爆炸的冲击波,被掀到空中时又吸入了毒藤女的植物毒素,于是失去了意识的罗宾就那么直直地坠落下去,后脑勺磕在了铁栏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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