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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罩房有几间做库房,余下是丫鬟们的住处。
这次外任,他们共带出八十六人跟随。随身丫鬟里,她留下白鹭守家,另有两个女护卫给嫂子留用,其余青霜、春涧、花影和天冬等六人,全随行至此。
连金嬷嬷两口儿她都带了出来。
睡觉,有床就行。有大床、软而细滑的被褥枕帐,大加分。但铺盖卷儿带过来不麻烦。
吃饭,也是有嘴、有饭就行。
可若连续一年甚至几年都要吃不合胃口的饭菜,就太折磨了!
能省的排场省。不必省的,她也不会委屈自己。
晚风吹落花瓣,纪明遥伸手接到几朵海棠。
她对海棠并无特殊情感。只是每种花都有独到的风致、美丽。
她喜欢看见万物生发、繁荣,风吹不尽。
更喜欢看见崔珏!
他回来啦!
“你吃饭了吗?”
“夫人可用过饭了?”
两人同时问出口。
“还没吃!”纪明遥跑到院门接他,“你也没同他们吃酒?”
“今日天晚,他们都说不多扰了,明日再接风洗尘。”握住她一起回房,崔珏犹疑问,“屋子还能住吗?”
“能住啊!不漏风、不漏雨,宽敞明亮、有花有木,多好的房舍!”纪明遥问他,“还是你想让我和宝庆姐姐住去?”
“着实说不出‘想’。”崔珏诚实回答。
“那还说什么!”纪明遥送他进浴室,“洗完澡一起吃饭吧!”
晚饭还是熟悉的、家里的味道。
纪明遥赏金嬷嬷夫妻两个月的月例,慰劳他们辛苦,赶路二十日还能厨艺不减,又赏余下所有人一个月的月例,令不需来谢恩,都趁早歇息。
“明天会有人来见我吗?”她打着哈欠问。
若有客来,她得早起。
“他们对我极赞夫人‘刚烈’‘仁德’之名,是提起会让家眷来拜会。明日当先送拜帖。夫人想见再见,不必勉强。”崔珏笑,“似乎得益于夫人名声,我提出明日接风宴前先去看水坝工程,无人劝阻、推诿。也或许是他们心中的确无愧。”
“也或许是,他们知晓你受陛下信重,奏章可直达天听,陛下特令你来,也正昭显重视,所以不敢妄动歪心?”纪明遥也夸赞回去,“毕竟是杀虎英雄,又以弱冠之龄掌一地水利,怎可小觑。”
两人对视片刻。
“我错了。”崔珏解释,“但我并无任何假意吹捧。他们的确对夫人极口夸赞,我亦真有此猜想。”
“我也没说谎呀。”纪明遥亲亲他的脸,“但我的确是被你夸得不好意思,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让你也不好意思。”
她理直气壮。
崔珏无奈。
窗扇微开,送入些许春夜清风。他近日因初次单独外任、身有水利重责的些许焦心尽散。
松开夫人下床,阖紧窗扉之前,他望了几眼院中繁盛的海棠。
他与夫人初次相见,夫人发间装饰的便是几簇垂丝海棠。
海棠虽艳,但花朵细小、花瓣扶弱,虽聚集成团,仍不相称夫人的神采风范。
应是夫人为避旁人气焰,故意低调藏拙。
也或许是因温从阳喜爱海棠,夫人有意包容。
但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
夫人已能让自己随心舒适生活。
他也不会成为另一个禁锢夫人的牢笼。
——他会时刻警醒自己。
躺回夫人身边,崔珏一夜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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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任第二日,崔珏仍五更起身。
他先至前衙与老吏同用早点,详细套问本地风土人情,再与管家之言相对应,获知中泽县内共有几家有德有名的乡绅、乡贤,及各家亲朋关系。
早饭毕,卯正,他便会同了下属和中泽知县,先至城外十五里查看工程。
崔珏离开衙门时,纪明遥才睁眼起床。
床虽比家里的小些,但被褥是用惯的,她没认床。
睡得挺好!
门上已有数封拜帖。她命全部送来。
拜帖共四封。分别来自按察使司詹佥事之妻庄宜人,中泽知县之妻姜孺人,以及县内县丞、主簿之妻。
边梳妆、边看拜帖,纪明遥边问大管家黄葫之妻:“你们在这半个月了,可知晓这些夫人太太各人的秉性行事吗?”
“是知道了些!”黄葫媳妇忙回道,“庄宜人和詹大人是结发夫妻,表兄表妹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成婚二十来年了,詹大人身边还没有姬妾。家里共六个孩子,三女三儿。头两个姑娘已经出嫁了,大姑娘嫁的是庄宜人娘家表侄,现任顺天府向通判家的长子。二姑娘去年才出阁,嫁的正是河南左参议第三子,听说已经有了五个月身孕,正等抱孩子呢!”
纪明遥正看到帖子上写,庄宜人感谢产钳救了她长女和外孙女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