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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观玄微小道长有看破人心之能、驱除邪气之术的小道消息不知怎的就传开了。
如今上山的香客中,除却求神拜佛者与寻医问药者之外,又多了来请他“话疗”的人。如此离谱的发展着实出乎越殊意料。
凭越殊的见识来看,除去少数没事找事者,大部分来找他化疗的人都是心理上出了些毛病,只是不能被世人理解而已。
前世他住院如回家,在医院无聊的日子里,最大的乐趣就是观察病人和医生。见识过的病情千奇百怪,生理与心理都有囊括。故而只在记忆中搜索一番,便能找出对照,再结合实际情况给几句建议,哪怕只是静静聆听倾诉,总能让人轻松许多。
更何况他本就有一手精湛的医术。针对心理、生理双重对症下药,往往药到病除。
不知不觉,他这个半吊子“话疗师”竟是干得如鱼得水,在新的岗位上大受欢迎。
而越殊的名声也以奇怪的方式传扬开来。在某些百姓口中,他似有“通神识鬼”之能。
加之当年他设义诊救流民、以“梦得医书残篇”诱惑一众医馆药铺联合防疫的“真相”传及四方,神异之名更是如日中天。
据说包括常玉山父子和他们师徒二人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当初的流民供了长生牌位。
常玉山只是多了一个好官专属的“青天大老爷”之称,出身道观的清虚道人和越殊简直被传成了神仙转世。
归一观亦因此而声名鹊起。
“小师兄,小师兄!”
伴随着欢呼声,两名小道童“噔噔噔”跨过门槛,他们大声嚷道:“观主回来了!”
随着他们话音落下,一道人影大步流星迈入殿来,熟悉的杏黄色道袍随风飘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熟悉的“开场白”。
“小长生,为师回来了!”
殿内,少年缓缓起身。他穿过丝丝缕缕云烟般的香雾,仿佛自壁画中走出的神人。倘若世上果真有仙,想必也不过如此。
“师父!”唤了一声,他像是好奇,又像是习以为常,“您这次又带了什么回来?”
习惯了清虚道人隔三岔五下山不知去向,回来时总会带点“伴手礼”的操作,越殊感觉自己好像在玩一款名为《旅行师父》的游戏。不得不说,颇有几分开盲盒的乐趣。
当然,乐趣总是相互的。清虚道人这些年也不是没有享受过《旅行徒弟》的乐趣。
清虚道人嘿然一笑。
许是养生得宜,年近不惑的他依旧黑发浓密、眉目清俊,风流一如往昔。哪怕内里空空,靠着这副皮囊都能充当有道高真。
遗憾的是,一开口这份气质便被破坏:“徒儿你定是想不到,冤大头又送上门了!”说着,他“唰”地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徐家老宅的旧仆递信过来。崔家竟是听了清虚真人的名声,重金请为师入京哩!”
越殊一怔。他心头没来由地升起几分不妙的预感,问道:“师父可知所为何事?”
“还能是什么事?无非皇帝老儿年纪大了又怕死,到处招道士、找神医呢!”清虚道人不以为然,“为师两样都占全了,可不就教他们惦记上了,想荐我入宫搏一番富贵……”
“——万万不可!”
皇宫乃是天下最龌龊之处。何况其中还有一个能主宰天下人性命的天子。越殊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入宫便是拿性命当赌注。
清虚道人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家徒弟这般着急,完全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
他不由目露稀罕之色,盯着越殊看个没完。
眼看少年眼底渐渐浮出几分恼意,他这才清了清嗓子:“放心,为师不傻。伴君如伴虎,皇帝老儿命不久矣,将来多半要拖人下水,为师岂会淌此浑水?”
越殊胸腔中的心跳恢复平稳。
方才急中生乱,此时反应过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清虚道人捉弄了一回。
瞪了老不正经的师父一眼,少年摇摇头,甩袖踏出大殿。天光之下,他的身姿轻盈如鹤。
与此同时,云隐山下。
“唏律律”的马嘶声在山林间起伏,由远及近而来。声音戛然而止时,一支银甲白袍的骑士队伍抵达城门,人人衣甲染血。
为首的骑士脸上罩着一张狰狞古怪的青铜面具,好似勾魂索魄的幽冥使者。城门口排队的百姓非但不惊,反而颇为惊喜。
“——飞羽军出城剿匪归来啦!”
“不知这又是扫了哪一路匪寨?”
兴高采烈的讨论声中,有人见到旁边被吓得腿软的排队者,好心将人扶稳:“一看老兄就是外来户,连飞羽军都不识得。别怕,飞羽军都是好儿郎,只剿匪、不扰民,咱蓟城无人不知!”
“不错。”一旁有文士轻摇羽扇,补充道,“蓟城短短几年已成北境贸易之都,固然有奇珍迭出之故,飞羽军扫除匪患,为商路保驾护航,亦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