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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话,让张五表哥转告、开解张四表哥。
父母之命。
父母之命。
每上一级台阶,崔珏便重复咀嚼这四个字一次。
张四表哥未能如愿,应是父母之命。
夫人险些与温从阳定亲,正是父母之命。
当日,安国公夫人提出,以夫人相替纪氏成婚。他问夫人心中可有遗憾,夫人的回答亦是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并无私情。’
父母之命。
“二妹妹?!"
头顶传来一个震惊的、熟悉的,更让人厌烦的声音。
崔珏抬眼。
温从阳满面喜悦激动,敷衍地多说了一句:“二妹夫。”便跑下楼。
崔珏上前一步,正挡在夫人前面。
“姐夫。”他平淡问候,“今日未与大姐一同前来吗?”
“我听说大姐正在家里帮太太,大约无暇也无心游玩吧。”纪明遥在他身后说,
“姐夫,我与夫君就先上去了。”
崔珏在前,紧握夫人的手,一前一后越过了温从阳。
他一直注视着夫人。夫人没有向温从阳多看一眼。她已对此人甚为不喜。
但,同样是表哥,虽无长辈之命,张四表哥更从无纠缠,无人通迫夫人与他明言斩断,夫人却依然愿意温言开解。张文霄。
未等崔珏回忆完此人,上方又有人笑唤他:“小崔翰林?”
“于世伯!”崔珏忙与夫人上前。
吏部尚书于旭今日是携几个子侄在此,家中女眷另在别处
待夫人对于世伯见礼毕,崔珏忙一一介绍。
纪明遥记得其中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正是他们成婚那日,调侃过崔珏对“新妻”柔情的,另一个便是感叹,“一起读的书,崔兄都是翰林侍讲了”的。原来就是他们。
闻名不如见面,纪明遥尤其记住了这两个人的脸。
不过一两眼,两人便被崔二嫂看得脸红心慌,一句响亮话都说不出口了。
于旭便笑问世侄媳妇:“上月在松先生书房见了你的字,着实比我家里这几个蠢材灵秀百倍!不知自幼师承何人、近日所练何贴?我看倒比阿珏写得还好!连我亦自觉有不如之处。纪明遥忙答了从前闺中先生的名号,又道:“见太公前,练的是《乙瑛碑》,见太公后,近日在练太公从前给夫君的字帖。晚辈自知技艺粗疏,实当不得世伯如此谬赞。”“你不必过于谦虚了。”于旭抚须笑道,“若能勤加精研不怠,或成一代名家也未可知。”
阿珏媳妇这闺中塾师曾是他判过考卷的举子,虽有些学问,倒未听得过在书画上有什
么惊人之才。看来还是阿珏媳妇天然钟秀。如今她又得了松先生教导,进益飞速是指日可待了。
“你们去罢。”他笑说,“今日佳节,不耽误你们尽兴了。”
“是。今日多承世伯教导,改日再去府上拜会。”崔珏携夫人告辞。
行远了几步,纪明遥便小声问:“我记得你说过,伯母的工笔最好,比世伯还好许多,是不是?”“正是。”崔珏亦低声道,“于世伯与伯母最喜见家中女媳修习诗书笔墨,常令府内男女同起诗社、同做诗文。“我诗文最差,即便勉强凑成,也从来排在最后,后来索性不作。到如今也有四五年没作过诗词了。”纪明遥笑问他,
“若将来去于府赴宴,我只吃不作,是不是丢你的脸?”
崔珏明知夫人是故意问他,不由失笑:“我的脸面何曾在这上面一一
他一语未完,不远处的房门忽然开启。
先有四五个华服侍女垂首行出,与原本便守在门边的四个侍卫并排而立。
随后便是两个中年侍女扶着一位身着蹙金蓝衣,气度清淡高华,面色稍有苍白的清瘦姑娘缓缓迈出房门。她身后,金堆玉砌、珠翠环萦,不知还立着多少言人服侍。
虽然上次相见还是在五年前,但纪明遥依然立刻认出了她。
“是二公主。”她提醒崔珏。
她正欲俯身行礼,二公主却已提前轻声说:“免礼。”
“今日出来散散,不必讲君臣之礼,不必惊动旁人。”她说,“我只是想,恭贺崔翰林夫人得松先生赐字之喜。“多谢殿下。”纪明遥松开崔珏,独自上前。
二公主便更清楚地看见了,崔珏不愿被纪明遥放开,还想一同过来,护着她,却被纪明遥一个眼神安抚住。他这样冷淡、从不会向无关之人多看一眼的人,成婚后,却会在大庭广众下,亲手扶他的夫人下车,不避嫌疑地握着他的夫人,一路上楼。现在,那双本应平静无波的眼中,是为纪明遥有了变化。而纪明遥,她的容色,已然光艳无极,眼神却依然如五年前一般澄澈,似乎洞明一切。
“纪安人,”二公主用自己微凉的手指握住纪明遥温热的手,”“贤夫佳妇”,果然形容得好。我不便去崔宅,只在这里祝你夫妻二人鸾凤和鸣、白首终老。”“那便借殿下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