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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后,未立大哥为太子,未留她名分,她是不是很恨他?”
“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爱是恨,就像分不清她到底是真疯假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恨,真真假假,都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姐,你从始至终都知道的对不对。”
“对。”
“所以,每年除夕,父皇去西苑守岁,其实都是去陪母妃对吗?”
“据我所知,八年来,她都闭门不见,他只是在门外站一会儿就回皇极殿了。”
景明惊得说不出话,景昕转头望着窗外灰白的天,感叹道:“兰因絮果从头问。”
夜半听雨起落声,无眠。
恍惚听到帐内传来几声咳喘,秋菊即刻惊坐起来,隔着纱帘,急着问道:“主子可是要喝水?”
“不......咳咳......”凌芸难耐发痒的喉咙,又咳了两声。
闻声,秋菊起身,一边点灯,一边道:“奴婢还是给您倒水吧。”
不一会儿,秋菊回来,稳稳地将手里的茶碗放在床边的矮凳上,挂起一半的帷帐帘子,看凌芸作势起身,忙上前扶着,伸手拿了床里的软枕垫在凌芸身后。
“主子慢些,往后靠着坐,会舒服些。”随后端起茶碗,拿瓷匙舀水,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心翼翼地喂给凌芸,“是存着的开水,您试着喝一口,仔细烫。”
一时苦涩入口,惹得凌芸蹙眉抿嘴,从沙哑的嗓子里溢出破锣般的声音,“什么东西?这么苦?”话音未落,她就品出来了。
“是菇娘的宿存花萼泡的水,最是清热止咳,主子且先忍忍吧。”
话未说完,秋菊就有点后悔了。因着连日照顾凌芸,她也熬了好几宿没怎么合眼,一时头脑不清,说出的话并没有过脑,是以心内极其懊恼——真是失误啊!
菇娘,又名灯笼草,有红黄紫三色,以红菇娘和黄菇娘最为常见。其果、草、萼皆可入药,有清热利尿、消炎镇喘、止咳化痰等功效。
菇娘的浆果呈樱桃大小,味甘甜美,可做蜜饯果酒等,是稀有的食用与药用并存的水果,仅产于襄城、东都两地,为羲家的庄园垄断。
去岁,在羲家的时候,凌芸特意从覃氏那里淘了些红、黄两色的菇娘,诓着没见过菇娘的景明吃了酸苦的红菇娘。
当时景明那副纠结的脸闪过眼前,有所顿悟地回过神,虽然凌芸的嘴角还衔着难掩的笑,但眼中却明显露出一丝戾气,对秋菊质问道:“菇娘?哪来的?”
“是少......”秋菊本想拿凌君当挡箭牌,正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反应过来,凌君虽然已经回京,但并没有进宫来看凌芸,即刻转念,强扭过字音,“司药司送来的呀!”
瞧出了秋菊一副心虚的异样,凌芸不依不饶,“睡前的水里还是甘草,怎么好端端地换了?何时换的?我怎么不知道?”
忽然不知如何应答,眨眼的功夫,就看凌芸已经坐直了身,正缓缓朝自己靠近。秋菊下意识向后躲了一尺,却不想左手腕被一只毫无温度的手紧紧地攥住。
一时极寒入骨,唬得她那端着茶碗的左手一颤,托着碗底的四指不自觉地并拢,拇指紧捏在碗边,拿着匙的右手凌空悬着,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个,是下钥前送过来的,奴婢一时忘了,方才想起,才给您换了的。”话未说完,便觉得左手腕上的力道更重了。
秋菊暗暗咬牙,强忍着疼,倒吸一口冷气,试图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无意间咧嘴一笑,“主子,夜深了,外头还下着雨,您仔细风寒加重,赶紧躺下歇了吧。”
看秋菊眼神闪躲,凌芸只觉得一时气上心头,怒极失智,扬手打掉秋菊手里的碗,伴着那细碎的瓷裂声,扯着紧绷的嗓子吼道:“怎么,殿下不在,我使唤不了你是吧?还是仗着恪纯公主......咳咳......”
满腔烈火灼烧着五脏六腑,似要从内向外噬血焚骨,而湿漉漉的寝衣紧贴在身上,像是周身被雾气裹挟,继而仿若溺于冷水之中,钻心刺骨。
细汗涔涔,冰火两重,骤冷骤热,两相抵触,互不相容。
看凌芸猛地一手砸在床边,一手捂嘴,俯身咳个不停,又见她脖颈青筋暴突,面色倏然惨白,秋菊彻底慌了,生怕凌芸病情加重。
“不是的,奴婢不敢!”说着扑跪在脚床上,连连摇头,一脸紧张,急切地哀求道:“主子,您别动气,您有什么要求,您尽可吩咐。”
凌芸勉力压制住咳嗽,长吐出气,半抬着头,一脸阴沉,睨着秋菊,“说!菇娘到底哪来的?”
少见凌芸动怒发火,秋菊不敢再怠慢哄骗,“是从羲家在东都的庄子上得的。”
“你当真是景昕的好眼线啊!”说着凌芸又咳喘不止。
秋菊心内明白,自己是景昕安排在景明身边的人,这并不难猜到,但可想凌芸并不是因为得知此事而怨怼自己的。
她该怨的,是自己瞒着她,设计让她亲眼撞破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