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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边,殷殷叮嘱:“若是不舒服立刻叫我,咱们就停下来歇着。苏樱点点头,余光瞥见队伍后面窦晏平骑着马,正往这边张望,不由得转过了头:“那位窦郎君也跟我们一起走吗?”裴羁顿了顿:“是。"
心里立刻又焦躁起来,那边窦晏平也看见了她,拍马追来,老远便问:“樱娘,你好些了吗?”
又见她向车里躲了躲,似是有些羞怯,但出于礼貌还是应了一声:“好多了。”
只短短三个字,态度也像对陌生人一样冷淡,还是让他心里如同毒蛇啃咬,妒忌怎么也压不住。裴羁深吸一口气,将车窗掩上:“风大,关上吧。她又推开了,轻声道:“我怕闷。”
裴羁顿了顿,既不忍心委屈她,也只能让自己继续忍受毒蛇啃咬的痛苦:“那就开着吧。”
车子起行,窦晏平被侍卫拦着不能近前,便不远不近跟着,时时向这边一望,她怕气闷,窗户始终不曾合上,便被窦晏平看了个够,裴羁沉着脸,看见队伍末尾有,杜若仪跟上来了。快步走过去,唤侍卫赶过车子,向杜若仪道:“特地为母亲寻了蒲轮安车,母亲请坐车吧。”
“不坐。”杜若仪在旁边看了多时,早就看得明白,这车子一共两辆,另一辆苏樱坐着,他是为苏樱寻的车,顺带着给她。淡淡道,“休要拿这些小巧心思来讨好,我自乘马,不需坐车,倒是你,骑得了马么?”裴羁神色淡淡的:“儿子支持得住。”
侍从牵过照夜白,他抓着马鬃,一跃而上。
杜若仪不觉悬着一颗心,自己背上都觉得撕扯着发疼,仿佛是要替他一般,却见他只是微微皱了下眉,随即便拍马向前,就好像那些伤势全不曾有影响似的。简直是疯了。侍从过来请她上车,杜若仪冷冷看一眼,翻身上马。
不肯坐车原是要腾出来给裴羁,他如今不坐,她要这车子有何用?拍马跟上:“裴羁!”
裴羁连忙勒马站定,杜若仪冷冷道:“你去坐车。”
余光瞥见队伍前面那辆车子窗户开着,一张芙蓉面在窗前一探,又躲了进去。是苏樱。她一直都知道苏樱相貌生得好,但方才那一瞥之间,竟比印象中更要好上数倍,憔悴苍白,媚骨令人生怜,也无法怪乎自己那个冷心冷意的儿子,竟然也一头栽了进去再看队伍中间,窦晏平拍马跟着,一双眼牢牢望着苏樱的车子,片刻也不舍得移开,杜若仪冷笑一声:“你准备如何跟晏平解开这一结?”自毁前程,夺友之妻,窦晏平显见不会罢休,他如今前途无量,裴羁平白多出这么一个仇人,又要如何处置?前面车子突然停住,跟着阿周下来跟侍从说着什么,裴羁再顾不得说话,急匆匆道:“儿子过去看看。他拍马急匆匆走了,杜若仪压着愠怒定睛看着,他赶上去询问,却是苏樱要喝红糖水,暖壶里的水不够热,他便如临大敌一般,立刻让人在道边生火去烧。杜若仪沉默地看着。水烧好了,他端着进去,车子慢慢又开始起行,以为他要一起坐车,没多会儿他又出来了,重新上马,想必是怕车子里空间有限,挤到苏樱。疯了。全然疯了。朋友不顾,父母不顾,连自己也不顾。杜若仪拍马上前:“裴羁过来!”
车子里,苏樱窥见她沉沉的面容,她目光转过来,隔着窗冷冷看她,苏樱咬着唇,低下了头。
“母亲有什么吩咐?”裴羁怕杜若仪为难苏樱,连忙横身挡在窗前,“到边上去说吧。”
“她没有身孕?”杜若仪没有走,依旧跟在车边。
裴羁低眉:“是。”
“你还要娶她?”
裴羁下意识地向车里一望,苏樱低着头并没有看他,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会如何回答似的。心里突地沉下去:“是。“假若我说不准呢?”杜若仪道。
“儿子会娶。”裴羁看着苏樱,她也在看他,神色平静着,一双清澈懵懂的眸子。她是不记得了,所以才对这事表现得淡漠,并不是不在意。裴羁定定神,“无论母亲同不同意,我都会娶。前方大道上突然一阵滚滚的烟尘,一彪人马飞快地向这边奔来,最前面一人胡服骑装,老远便向他招手,低沉沙哑的嗓:“裴三郎!”裴羁抬眉,她怎么来了?
杜若仪转头看了一眼,忽地说道:“好,我可以同意此事。”
裴羁心中骤然一宽,在马上躬身:“儿子谢过母亲!”
车窗后,苏樱沉默着抬头,杜若仪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冷冷道:“你不要着急谢,我话还没有说完。”“你娶她可以,娶苏樱不行。”
苏樱抬眼,对上裴羁晦涩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