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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沿途留下标记,给他指路。这绳结,是在往南去的岔道上。
“走。”康白定定神,跳上骆驼追了过去。
墙角后,张用小心隐藏着身形,远远跟着。到此时已然确定康白要找的人与他相同,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张法成深夜来访,让康白竟如此紧张,又让裴羁如此关注?
该当回去禀报裴羁一声的,但他只有一个人,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眼下只能先紧着这边。张用从袖中取出炭笔在墙角上画了个记号,飞快地赶上前面。
***
石牌楼集市。
裴羁匆匆遣走最后一个侍从,快步向门外走去。
那疯狂灼烧的感觉始终不曾消失,即便方才与众人议事之时,强烈的心悸不安也曾几次让他停顿,不能专注。
是她吧。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他有如此怪异的感觉。她就在附近。
在暗夜中循着记忆飞快地向四条街走去,等不及了,他必须亲身去确定一下,是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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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上。苏樱垂着手,从指缝里又丢下一个绳结,轻柔着声音:“张郎君,方才侍婢说夫人有急事找我,是不是郎君的夫人呀?”
暗夜中美人语声娇柔,是一把迥异于西北口音的软甜嗓子,张法成分辨不出是哪里的口音,只觉得又娇,又黏,又甜,如游丝一般,不露痕迹地牵着勾着,让人心里说不出的痒,骨头都有点酥麻。先前怎么没发现沙州城中有这般美人?真是蹉跎了许多辰光。笑着放低了声音:“我还不曾娶妻,没有夫人。”
那么,又会是谁?苏樱倚在窗子仰头看他,天真无辜的语调:“那么,是哪位夫人呀?”
所谓有急事,自然是借口,她还不至于傻到相信真是为了急事找她。但张法成弄出这么个借口,显然也是有所顾忌,也许就是顾忌张伏伽。只要有所顾忌,那么她就能就中取势。
眼前忽地一亮,张法成点着了火折子,苏樱急急将缩手,将剩下的几个绳结都掩在袖中,咔一声,张法成很快扣上了盒盖。
火灭了,眼前却留下了她的模样。早先那匆匆一瞥时间太短,只记得无处不美,让人意动神摇,却她连长什么样子都说不清,但这次看过之后,却是再也不会忘记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人,让他一时起了犹豫,不是很想往南,去他的私宅了。
周遭再次陷入黑暗,苏樱轻轻伸手,恰算着时间等着抛出下一个绳结:“郎君,是哪位夫人找我呀?”
“是我母亲。”张法成犹豫着,终是答道。
“原来是老夫人。”苏樱柔声道。
先前康白在经洞中跟她讲过,张法成的母亲阿摩夫人原本是统治沙州城的吐蕃首领之女,二十多年前归义军驱走吐蕃,收复沙州,阿摩夫人一家都死在乱军之中,唯有她被张伏伽的弟弟张文伽救下,阿摩夫人感激张文伽救命之恩,于是嫁给他,生下了张寿成和张法成兄弟两个。十几年前张文伽病逝,阿摩夫人独自抚养两个儿子,后来朝廷要求张伏伽送儿子到长安为质,又是阿摩夫人站出来,以张寿成顶替,送入长安。张伏伽因此心怀愧疚,极其照顾他们母子。
康白还说过,张法成很孝顺母亲。苏樱思忖着:“能够为老夫人效力,真是我三生有幸,不知老夫人找我做什么呀?”
张法成顿了顿,因为根本就是借口,此时也只能含糊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骆驼蹄声从身后响起,张法成回头,暗夜中一点灯火,正飞快地向这边追来。
数里之外,张用极力追赶着。
骆驼原本是不善奔跑的,但康白显然是此中高手,竟然催得那匹骆驼如快马一般奔驰,他虽是习武之人脚程快,但这么一路追赶下来,此时也觉得气力不加。远远地,突然听见康白叫了声:“张将军!”
是张法成?张用抬眼,黑漆漆的除了康白,并不能看见前面的情形,但这一路都在往南,道路隐约与张法成的城南私宅相合,难道张法成想把人劫去私宅关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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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条街。
裴羁在门前停步,四下一望,顺着院墙快步向后走去。
心口处灼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张用看起来并不在此处,他一向谨慎缜密,若不是有状况,决不会擅离职守,出了什么事?
转过高高的院墙,洞开的后门猝不及防闯进眼帘,裴羁没有进屋,吹亮火折子,先向地面上飞快地一照。车辙印,马蹄印,人脚印,其中五六个是女子,鞋印小,脚步轻。另一边有骆驼蹄印,旁边几个深而大的男人脚印,一路向里又折返,显然是进屋后跑出来了。
今夜此处,必然有突发状况,所以张用才来不及禀报,一路追出去了。
裴羁吹熄火折子,轻手轻脚向屋里走去。挑起细竹帘子,走进里间卧房,鼻尖突然嗅到熟悉的幽淡香气,裴羁如遭雷击,猛地僵住。
是她,是她。他绝不会弄错,是她!
那些让他刻骨铭心的日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