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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了?店里东西这样多,你叫我们连夜搬到哪儿去?”
“别急嘛闻老弟。”刘良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
闻亭丽近前笑道:“怎么,刘伯伯不肯租我们房子了么??”
“咦,亭丽上午没上学啊?”刘良才换了一张笑脸,“刘伯伯也是没法子,要怪就怪我老婆的娘家兄弟,前一阵突然辞了家乡的活计带着老婆孩子来投奔我们,眼下都挤在我们那房子里,我老婆意思是把这边的房子收回去给他们住,顺便让她弟弟做点小生意。本来我是绝不同意的,架不住我老婆天天跟我吵。”
可是合同上写的租期是三年,提前解约势必要陪不少违约金,刘良才可是出了名的抠门,即便他真肯照料小舅子一家的生计,也一定会拖到租期结束再说。
闻亭丽讶笑道:“这房子一年租金是八十大洋,这下光违约金就要二十,刘伯伯不心疼这损失,我都替你心疼。您也是我们家的老熟人了,万事好商量,要不您让我们住到租期结束,这样您既不必赔违约金,我们也能慢慢寻找合适的新下处,您知道做生意最怕挪窝,冷不丁一搬,我们店里的熟客恐怕要跑掉一半,若有时间慢慢安置,也好叫客人们知道我们的新店在何处。”
闻德生面色一松,这几年他和老婆最聪明的一个决定就是送女儿念书,这番话,任是石头听了都会心软,哪知刘良才摆摆手说:“谁叫我摊上这么个倒霉大舅子呢,认赔就认赔吧,这样,看在老熟人的份上,我给你们宽限到三日,三日后你们务必给我搬走。”
说着竟从怀里取出一大包洋元:“赔约的钱我已经带来了,一共二十块现大洋。闻老弟,你数数对不对。”
这情形诡异到极点。
一直到刘良才走了,父女俩还在愕然相望。
“刘老板脑子秀逗了?”闻亭丽狐疑地说,“这一下里打外算要损失多少钱。”
闻德生黑着脸:“你听他放屁,他什么时候对他老婆娘家人这么大方过?多半是有人看中了我们这爿铺子,愿意出高价抢租过去,不然他才不认赔呢。”
他心烦意乱将那包银元揣进口袋里:“违约金都丢下了,硬赖着不搬,刘良才说不定会把巡捕房的人找来。你跟小桃子先吃饭,爹得出去寻新地方。”
闻亭丽对着父亲的背影说:“前几日我们学校一个同学说他们家有爿铺子要出租,下午到学校我问问她。”
闻德生在外头搓手笑道:“好好好,我女儿这学校念得真值,人脉比爹爹都要广了。你仔细问问你同学,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价钱好商量。”
下午闻亭丽到了学校,意外得知乔宝心一整天都没来上学,好在乔宝心是校董乔培英的孙女,旷课也不会有人多问。
上课的时候闻亭丽空前用功,双眼炯炯地盯着先生,生怕漏听一句。
下课,就去找上回那个要租房的同学,该同学名叫蒋小秋,家里是开书局的,但蒋小秋的父亲一直跟姨太太在外头的小公馆住,这事同学们都知道。
闻亭丽这一问,蒋小秋便高兴道:“太好了,我们家那房客说跑就跑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你也晓得的,我爸爸最近也不怎么管我们母女的家用了,我妈昨日还在为这事发愁呢,你家要是马上租下,那是再好不过了。”
闻亭丽忙说:“那房子在何处?”
放学后,蒋家的司机开着一辆老旧的小洋车来接蒋小秋,蒋小秋拉着闻亭丽一起上车,那房子是蒋太太当年的陪嫁,坐落于派克路附近。
进屋后,闻亭丽楼上楼下看了一圈,样样都比原来的房子更好,只是一年的租金足比原来的贵了五十块大洋,委实算不上便宜,她打电话回店里商量,碰巧闻德生刚回来。
他下午也看了几处房子,可要么不适合用来做洋服店,要么地段不佳,听了女儿的形容,忙在电话里说:“那地方爹知道,你问问蒋太太,我这边要签几年的长期合同,若是一次□□齐,房租能不能再便宜点?”
蒋小秋打电话给蒋太太,蒋太太在电话里说说只要闻家签订长期租约,每年租金可以再便宜十块。
这下皆大欢喜。两个女孩坐车回“德生”洋服店交定金拟合同,奇怪闻德生不在店里,店门也关着。
闻亭丽自己到柜台后的抽屉里取了五十块大洋交给蒋小秋,蒋小秋坐下来写收条画押,两下里一交接,这房子就算是正式订下了。
闻亭丽心里落下一块大石,特地嘱咐周嫂多做了几个菜,邀蒋小秋和蒋家司机在家里吃饭,饭后两人又说了会话,蒋小秋便告辞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闻德生才回来。
闻亭丽在柜台后温书,不提防看到父亲的脸色比白天还要差得多,只当父亲忧心房子的事,忙把那张收据拿出来:“爹你别担心了,蒋太太答应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闻德生嘴边露出勉强的微笑:“那就好。”
可紧接着,他又颓然坐到一边叹气:“亭丽,爹爹总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原来闻德生下午知道房子有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