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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他站在那儿,晏琳琅就会爱他。这是奚长离前六十年对男女之情的唯一理解。
他错了,错得离谱,可是已经晚了。
晏琳琅已毁了婚契,他不该再生出非分之想,可他控制不住去想,想犯下的错能否挽回,想自己是否还有一丝赎罪的机会……
然今日亲眼看到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看着她对别人言笑晏晏,奚长离心中那点卑劣的希冀方彻底破碎。
晏琳琅是天之骄女,她身边本就该簇拥着各色优异的、会讨人欢心的男子——意识到这个问题,奚长离那颗淡漠的心脏泛起尖锐的疼痛,比被剑刃穿心、被当众毁契更为疼痛。
从前晏琳琅满心满眼都是他时,他弃如敝履。如今换他追着她的背影眺望,却换不来她一个回眸……
什么高山之雪,真是笑话。
烂泥不如。
奚长离并不懂得如何宣泄这种情绪,没人教过他。
他只能在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时,缓缓闭目,强行将其压回五脏六腑中,换回一阵绵密的绞痛。
……
殷无渡牵着晏琳琅的手,直至回到客房中仍未松开。
他在窗边的美人榻上坐下,晏琳琅仍往前走,猝不及防被他拽住,便后退一步跌坐在他腿间。
“呀,疼不疼?”
男人的大腿结实修长,晏琳琅硌得不舒服,刚想起身,便被他耍赖似的以长臂圈住腰肢。
下一刻,男人艳丽瘦削的脸颊贴了上来,下巴从后搁在她的肩上,沉沉的压得有些疼。
他没说话,晏琳琅却嗅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点极淡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
晏琳琅努力扭过脸看他,却只看到殷无渡半阖的浓黑眼睫,以及眼睫落下的淡淡阴翳。
“烦。”
他吐出一个字,颇有几分厌世之感。
殷无渡极少向晏琳琅倾诉情绪,或者说,身为神明的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打架也好、破坏也罢,都是随心所欲。
眼下的这一个“烦”字有些撒娇的意味,倒让晏琳琅觉得,他像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少年郎了。
殷无渡没再说话,只安静地抱了她很久。
久到一刻钟后,晏琳琅以为他睡着了时,他忽的仰首靠在紫檀靠背上,抬手盖住眼睛,神情淡淡道:“我得去杀了他。”
晏琳琅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要杀的人是奚长离。
合着他方才一声不吭,就是在琢磨这个呢?
这是有多讨厌他,才会越想越不爽?
晏琳琅哭笑不得,拉住起身欲走的殷无渡道:“你是神,沾上因果会很麻烦。”
殷无渡敛目,恣意一笑:“本座现在,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
晏琳琅一手拉着他戴着玄铁护腕的腕子,一手抚过灵戒,幻化出一截熟悉的红绳,轻轻系在他的腕间,“天雷劈下有多痛,我现在算是知道了。若再看着你受雷罚,我会心痛。”
红绳系上,殷无渡的分-身有了寄托,又变回了熟悉的少年的模样。
他顾不上要杀谁,目光凝在红绳上许久,问:“绳子,哪里来的?”
“当然是捡回来的。我自己琢磨了几天,勉强接上断裂之处,不过不能细看,细看还是能看到拼接的痕迹……”
说到此,晏琳琅想起一事,抬起明媚轻浅的眼来,“师父曾言,我与男子有染才会激发情咒。也就是说,在此之前,在鬼蜮阵门外的那晚,我的情咒还未发作,我与你的亲吻与亲近皆是出自本心。”
少年漆眸深深,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仿佛在等一颗迟来六十年的,救命的药糖。
少女笑音柔软,坦荡道:“所以阿渡,你才是第一个……真正让我动心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