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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它们撞向舱壁发出沉闷的响声后爆裂开来,碎成一地的木屑,同时也将金属质的尾端舱壁撞出深深的凹洞。
突然,他的目光扫过一处格外深刻的凹槽,脑内灵光一闪,转过头去对着木偶少年喊道:“在那里!那里有个暗室!”
匹诺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重心向下一沉,整个人仿佛绳索般在爬梯上前后晃动起来,最后果断松手,带着季言秋直接一头撞进了那一处凹陷!
身体与铁板相撞发出沉闷响声,季言秋从地上爬起晃了晃脑袋,右侧肩膀不断传来顿顿的疼痛感。不过他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将在刚才的撞击中为主要承受者的匹诺曹扶起来,茫然地望向了房间中央。
那里正摆放着一只金属质的长方形盒子,四角用金属铁扣死死固定在地上,看长度来说,可以勉强躺下一个成年男性,但也只是勉强而已。
季言秋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国粹:“这不就是棺材吗?”
此时地板倾斜的角度已经达到极限,再偏转一些整艘船都将彻底翻倒!季言秋在周围的墙壁上试图找寻着力点,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就看到方才狠狠撞到了背部的木偶少年手指用力嵌入木质地板的缝隙,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铁盒爬去!
还有哪个地方有着力点……季言秋焦急地环顾一周,终于在角落的位置发现了一条悬挂于承重柱上的麻绳,在手上缠了三圈后动作生疏地向着房间正中央爬去。
匹诺曹比他先行一步到达盒子,少年抓住金属卡扣,猛得将盖子向上一掀,露出了下方紧闭着双眼的男人。
“……父亲。”木质的胸膛猛烈起伏着,匹诺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想要轻拍父亲的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方才的攀爬中被磨损得厉害,赶紧又缩成了拳头,将惨不忍睹的手指藏起。
缺乏运动的作家先生气喘吁吁地扒住了铁盒的一角,望向了匹诺曹:“现在要怎么做?你该怎么回去?”
方才两次爆炸不仅仅让船失去了平衡,也同样炸毁了船壁——位于底层的他们能够清楚地听到海水疯狂倒灌的声音,如同这艘船在沉没之前最后的哀鸣。
不远处,随着木桶滚动而脱落下来被浸泡于酒液中的炸药依旧闪烁着危险的红光,上面的数字面板已经来到了最后的数字。
但这些对超越者来说都并非无法解决,而哪怕是季言秋都拥有着极强的自保能力,只要卡洛.科洛迪能够重新收回自己的异能,这起事件就可以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于东方人焦急的注视之下,木偶少年抬起头,僵硬地扯出了一个名为悲伤的笑。
“抱歉,我以为……”那双塑料的褐色眼睛里流露出真实的茫然,“我以为只要找到父亲就可以结束了。”
但看来,他那侥幸的猜测是错误的。
他太天真了,怀抱着那点微弱的希望,幻想着事情可以走向最美好的结局,可真正的来到了这里后他才发现,有些东西永远无法避免。
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意思?”季言秋敏锐地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刚要伸出手去抓住匹诺曹的手腕,便瞳孔一缩,看到了那悄无声息已经在木偶的手指尖燃起的黑红色火焰,跳跃着攀爬而上。
“我要死了。”木偶低声道。
一海相隔的罗马,会议厅里,蒙着眼的“苦修士”长长叹出了一口气,在身旁柯南.道尔疑惑的目光中轻声念道:“要结束了。”
昏暗的船舱中,那黑红色的火焰是唯一的光源,一点一点的蚕食着木偶的身体,将木偶师细心雕刻出来的手臂烧成丑陋的木炭,将灵活的关节变成一地灰烬。
季言秋抓住铁盒边缘的手在颤抖,仿佛连呼吸都在这一刻被迫停止。木偶小声抽泣起来,被人类定义为虚假的眼睛里溢出了真实的泪水。
“问罪后的火焰不能熄灭,它会一直燃烧,直到将我烧成灰烬。”
“只有完全将【谢瑞特】抹消……完全将独立的我抹消掉……【匹诺曹】才能重新变回没有独立人格的异能力。”
喧闹的会议厅中,但丁.阿利吉耶里正在低声宣判着木偶最后的命运。
谎言是第一罪;杀戮是第二罪;引起纷争是第三罪。
“来自地狱的火焰会烧尽应受审判之人身上的罪孽,留下圣洁的灵魂飞往极乐乡。”
火焰已经爬上了木偶的躯体,在燃烧到空他空如也的胸腔时,木偶抬起了那双正在流泪的眼睛,向着身前的人类祈求道:“请你,用言灵将我彻底抹消。”
“滴、滴。”炸药的倒计时逐渐变得急促,如同催命的音符。船舱上方传来了红发少女焦急的呐喊:
“莎士比亚,船要沉了——”
船体被海水挤压,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下一秒便会彻底散架。同僚们的呼唤声从上方传来,明明只相隔一层木板,却仿佛远在天外。
季言秋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竟是不敢与那双充满了悲伤与祈求的褐色眼睛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