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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里拿了一块鸡翅膀。
毫不夸张的说,歘一下,骨头在手里,肉在嘴里。
如此丝滑,谁敢说这不是一种奇观。
郁润青正看得出神,灵姝却忽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紧盯着前方。郁润青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撞上一双狭长锐利的凤眸。
岳观雾身着一件月白色宗服,手握着通体碧绿的春蓬剑,静立在昏暗的城墙下,便犹如那夜幕中的皎皎明月,清冷空灵,高不可攀。而她身后站着十几个金丹期修士,皆着松石绿宗服,无不恭肃严整,端方持正。
这才是世人眼中的问心宗,这才是谨遵戒律的仙门弟子。
郁润青忽而思及当日在华庭苑听学,凡是问心宗的弟子皆以她师姐为首自成一派,终日勤奋刻苦的修习,几乎不与旁人接触。时至今日,那几名弟子仍然站在她师姐身后,是月亮边上同样干净皎洁的恒星。
郁润青垂下眼睫,看了看荷叶中所剩无几的熏鸡,包起来收到缚
仙镯内,旋即朝岳观雾以及一众修士走去。
“师姐,等久了吗?有点事情,耽搁了……”
岳观雾神色淡淡,余光从她脸上划过,看向站在那里不愿意靠近的灵姝,难得语气平和,没那么不耐烦:“无妨。能找到长牙,还要多谢长公主殿下。”
灵姝不仅鼻子灵,耳朵也不差,她快步走到郁润青身旁,稍稍扬起下颚说:“我寻找长牙,不是为了帮你,更不是为了帮你们问心宗,用不着你向我道谢。”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鞋子脏一点都有人诚惶诚恐跪下来给她擦拭的豹公主,跟郁润青在梅州这一个月实实在在吃了不少苦头,穿着一件不知打哪个成衣铺买的蓝布荷叶裙,布料素净又粗糙,勉勉强强算是合身;及腰的长发图省事扎成了两根长辫子,睡醒后还没梳理过,乱糟糟的炸着毛;价值连城的宝珠耳坠子丢了一只,剩一只孤零零的挂在耳垂上,苦苦等待着主人发觉。
以及,刚吃完熏鸡,满嘴的油光。
她这副落难公主的样子还要仰着头和岳观雾较劲,看起来,真有一点惨兮兮。
郁润青眉头微动,唤了一声:“灵姝。”
灵姝眸光似箭,狠狠扎到郁润青身上:“叫我做什么?你最好是有话说。”
当着一众宗门修士的面,郁润青很难开口让灵姝擦一擦嘴巴上的油渍,也很难提醒灵姝重新梳理一下头发,于是沉默了一瞬道:“你的耳坠怎么少了一只?”
灵姝抬手一摸,立刻忘记和岳观雾较劲,满脸惊愕道:“我耳坠呢?”
“我今早看还有的。”郁润青见顺利转移了话题,微微松了口气,再开口时便有些漫不经心了,“兴许你方才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床上了。”
“啊……”灵姝像是没听到“兴许”二字,也微微松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掉在床上就好,这对耳坠可是我父皇亲手给我做的。”
郁润青闻言,随手将另一只耳坠也取了下来,“师姐,”她一边把耳坠别进腰间一边说道:“我进城后找老人家问过了,这口井是建城墙时开掘的,那一年正赶上大旱,百姓为了躲避暑气,在井下挖了一个地窖,我想长牙此刻就躲在地窖中。”
片刻之后,岳观雾道:“井底有暗河,养半城百姓,逼它在井中发作恐怕会污染水源,得不偿失。”
郁润青略一思忖道:“我可以下井把它赶出来。”
灵姝这时候知道在那些修士面前顾及颜面了,没有直接跳出来阻拦郁润青,只是暗戳戳的扯了扯她的衣袖,意思不言而喻。井下地窖再怎么大,容纳一个长牙也就到头了,如此狭窄逼仄,郁润青贸然下去,谁能保证她一定会安然无恙?
郁润青自然明白灵姝的意思,却没有理会,只是说:“长牙警惕心极强,察觉到危险一准要往水里逃,它一旦进了水,我们再想追上去就难了,还有可能殃及城中百姓……”
郁润青不听劝,让灵姝很恼火,双臂抱怀气鼓鼓的扭身到另一侧,余光扫到岳观雾,莫名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她们三个在竹园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只要她跟郁润青去竹园,岳观雾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字,从始至终都一声不吭。亏她还以为“阿檀”是天生沉默寡言,所以从来不计较这个人的冷漠无礼。
哼!
灵姝现在回忆起来还不由自主地生气。
想也知道,她和郁润青高高兴兴的在那里玩,岳观雾孤苦伶仃的坐在一旁,郁润青看了心里能好受才怪,以至于后来,总想法设法的甩开她,独自一个人去竹园。!
郁润青将荷叶稍稍拢起一点说:“我真的不讨厌人家边走边吃东西,我只是不想你这样边走边吃东西。”
“……”
“我是不是坏你胃口了?”
灵姝用那对又野又漂亮的眼睛瞪着她,咬了一大口鸡腿,含混不清还有一点恶声恶气地说:“怎么可能!我胃口好着呢。”
郁润青避开街边的小贩,看着灵姝,唇角一弯:“那你快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