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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把那张钞票塞进裤兜,说没问题,一定给他弟拍成主角,让周应川回头去三闻路那个老向照相馆取就行了。
节目表演的效果很棒,第二天,许塘他们和市里领导、学校校长还有老师的合影就上了培江日报的版面,印刷的照片里,许塘站在边角,莫小翔勾着他的肩,看起来有点模糊,不太起眼,但笑的很灿烂。
学校说好的二十块钱补助在登报的第二天就发了,莫小翔高兴极了,他把二十块钱和周应川这么长时间给他的、他攒着舍不得吃的高档饼干和巧克力都寄回了家里。
他和许塘说,他妈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是个健全人,不过现在计划生育抓的严,前阵子带着弟弟去亲戚家躲了。
许塘拿着二十块钱,他第一次靠自己赚出这笔“巨款”,从前在榆溪,他能做的很少。
晚上,他趁着周应川在厨房炒菜的时候,把二十块钱悄悄塞进了周应川的钱夹里。
想着等周应川发现,然后再狠狠地大吃一惊。
他计划的挺好,但谁知道等了好几天,周应川根本没发现钱包里多了钱,许塘气死了,半夜睡觉越想越气,忍不住,在被窝里蹬了周应川一脚。
周应川最近忙的厉害,在培江和长海两地跑,吃饭都是在车上一边开一边咬两口凑合的,睡的正熟,还以为许塘是腿抽筋了,摸着黑给他抚着腿,问他怎么了,疼不疼。
许塘才搂着周应川的脖子,贴着他,跟他说了。
周应川听了直笑,他打开灯,拿出钱夹,把许塘那二十块钱找出来了,放在了第一层的夹层里,那里有一张小一寸的照片,是舞台上穿着白色小衬衫朗诵的许塘。
那个摄影师收了钱的确办事,照片拍的是许塘的近景大头照,周围其他人愣是一个没拍到,绝对的主角。
周应川将二十块钱折起来放进了照片后面,他抱着许塘,跟他一张张数自己钱夹里的钱,他现在里头常有一沓钞票,是要在长海跟着王兆兴跑饭局,要结账的。
以此证明他是真的很难发现多了二十块,不是故意的。
许塘于是又“大方地”原谅周应川了。
不知不觉入了夏,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在耳边聒噪,许塘以为他们的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时,学校考完了期末考,许塘的成绩还不错,在放假前夕,周应川给他办了转学手续,带着他又搬家了。
这次的目的地是长海。
周应川说,王兆兴在长海的青东区的买了一个快要倒闭的服装厂,准备接下这个摊子,办他自己的厂,王兆兴给了他百分之十的股份,让他去做经理。
许塘问,股份是什么。
周应川说,就是以后厂子赚的钱,他们都有百分之十。
许塘很聪明,从他那次能看出何文让周应川做的账册是无用功就知道。
他想了想,问,王老板为什么会突然给我们?
周应川跟他说:“因为我答应他,一年之内帮他赚回买下这个厂子欠银行的钱。”
许塘问,那是多少钱?
这个周应川没跟他说了,他带着许塘的手去摸他在纸上画的地图,跟他说,长海是个很大的城市,是如今国内面向国际开放的几个前沿城市之一。
那里的楼很高,医院里没有乡野大夫了,有很多厉害的医生,是知名学校研究生毕业的学生。
许塘问,什么是研究生?
周应川说,是很高的学历,等你以后眼睛好了,我也供你读上去。
从榆溪,到培江,再到长海,他们的少年时代就像一辆永远往前奔涌着、永不回头、也永不停歇的列车。
那时年少的许塘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开向何方,但大概有周应川在,他也从未感受过迷茫和慌张,以至于回望起来,那年寒冷的风声不再,只有彼此的心跳与体温,随着他们一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