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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一步退下,杜若仪定睛细看,这才发现裴羁脸色苍白,额上涔涔的都是汗,绯衣上一片一片深红,不是血又是什么?心里砰砰乱跳起来,打得再狠,也不至于立时就出血,抓着他衣领一扯,裴羁皱眉偏头,一阵钻心的疼,杜若仪俯身细看,肩膀上包着纱布,布已经被血染红,跟外袍粘到了一起,撕不开了。
抖着手想要细看,又不忍再看:“你,你.....
一时间悲从中来,哽着喉咙骂了句:“冤孽,冤孽!”
一生刚强,从不肯当着人落泪,杜若仪低着头,疾疾出门。
“郎君!”张用立刻冲进来,同着吴藏几个扶起裴羁,待要送进卧房,裴羁沉声道:“去厢房。
自己也能感觉到背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大夫来了必是一番大动干戈,到处都是血腥,只怕要惊吓到她。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卧房里阿周急忙要开门去看,苏樱一把拉住:“周姨等等。
阿周回头,她抿着后低着头,半晌:“我有点怕,方才外面是怎么回事?”
“那是裴郎君的母亲杜夫人,”阿周叹口气,她此时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不知道从前的纠葛,这样也好,“小娘子别怕,裴郎君肯定会娶你的,有他给你做主,不会有事。”她低着头半晌不说话,末了:“明天真要去魏州吗?裴郎君受了伤,怎么走?”
“我也不知道,”阿周摸摸她的头,“小娘子,去看看裴郎君吧,他这顿打,是为你挨的。”
苏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厢房里。
血水一盆盆端出去,伤口的皮肉跟布帛粘连,扯一下就是钻心的疼,但又必须撕扯开,否则皮肉布帛长到一起,将来整个都会坏死。大夫处理了半天,手都抖了,见裴羁始终一言不发,连疼都不曾叫过一声,自己心里也觉惊诧,忍不住问道:“郎君要不要服点止疼的药物?”“不必。”裴羁道。
嗤,又一小块布帛连着皮肉撕下来,裴羁眉头一压,看见门外苏樱的身影,她来看他了。
但他这幅样子,又怎么能让她担心。沉声吩咐:“请娘子回去。”
侍从连忙出去,恭敬说道:“郎君请娘子先回房歇着。”
药童端着一盆血水急匆匆走出来泼在门外,苏樱向里一望,裴羁赤着上身趴在榻上,大夫的身影挡住脊背,看不见具体的模样,他向她摆摆手:“回去吧,我无碍。”苏樱点点头,转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
伤口清理好重新包扎,此时已经坐不得,裴羁趴在榻上,听见轻盈的脚步声,眼前白裙一晃,苏樱来了。低着头皱着眉,轻声问他:“你,你好点了吗?”
“不妨事,”裴羁抬头,对上她水濛濛的眼,“这里不好闻,你回去吧。”
到处都是血腥味,她一向爱洁净,必然很难忍。
苏樱在塌前蹲下,他已经穿得整整齐齐,背上的伤被衣袍盖住,并不能看见半分,低声道:“疼不疼?”裴羁想说不疼,看见她微红的眼梢,话到嘴边又改口:“疼。
的确很疼,便是他,也觉难忍。但她来了,只消她轻轻抚慰,他便能忍。
苏樱抿着唇,声音里带着哽咽:“我去叫大夫。”
起身要走,裴羁一把拉住:“不用。”
只是这么幅度极小的一拉,已经扯到了伤口,裴羁压下撕裂般的疼痛,轻声道:“不用找大夫,你看看就好了。“我?”她低头,懵懂的眼,“可我不会医术呀。”
“你会的。”裴羁仰脸,轻轻拉她到身前,微凉的唇凑上去。
她忽地转过脸,嘴唇擦着她的脸颊过去,裴羁垂目,看见她低垂的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