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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会时常过来探望苏娘子,还请老夫人允准。”
好个苏樱,还真是小看她了。卢元礼慢慢走着,忽地回头,看夏媪一眼。
午食过后,趁卢老夫人小憩的功夫,苏樱回了自己院子。
行李还依原样放着,仔细清点后,果然没有那幅灞桥柳色。
“好像一开始收拾的时候就没见着。”叶儿道。
苏樱顿了顿,她已经不记得了,那几天的记忆都是模糊的,虽然她一直觉得这些天里她与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事实上,还是不一样的。
“去夫人屋里找找?”叶儿道。
苏樱沉默着,许久,起身去了崔瑾院里。
除了最开始收拾遗物那两天,之后她再没来过这里。此时再看各处略显陌生的摆设,才发觉母亲赴死之前应该是整理过的,那么那幅画。
书架上没有,箱笼里没有,母亲素日坐卧处也没有。苏樱找着想着,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的博山炉。
这香炉,从前摆在画案上。
苏樱慢慢走近,定睛看了一会儿,伸手打开。香消灰冷,最上面一片片蝶翼般的灰烬她认得,是烧化纸张留下的。那幅画,母亲烧了。
那时候,那个决定赴死的夜晚,母亲在想什么?苏樱猜不出,手指抚过,大片的蝶翼随之碎成粉末,从前的情形流水般淌过眼前。
母亲很美,淡漠疏离,让人仰望又无法靠近的美。小时候她总是千方百计亲近母亲,但母亲对她永远都是淡淡的,除了教她作画的时候。那时候母亲会笑,会耐心讲解,亦会严厉地批评她,那时候的母亲,是活生生的,跟别人的母亲一样的,爱她的母亲。她曾经最喜欢的便是作画,那是关于母亲最美好的记忆。
苏樱盖好博山炉,起身离开。
都过去了。无论那天夜里想了什么,母亲都决定赴死,哪怕这样会让她在卢家万劫不复。而她,母亲教她作画重性灵,求逸品,教她高雅的趣味和画技,她却用来绘制世俗流行的花样纹饰,赚得一贯贯钱财,安身立命。
她们母女,骨子里是同样的凉薄自私。
“要不要问问周姨?”叶儿提醒道,“也许她知道点什么。”
母亲的侍婢阿周,她们唤作周姨的,母亲出事前放了身契送走了,她是自幼服侍母亲的,心腹中的心腹。
苏樱摇摇头。母亲是自尽无疑,那幅画大约是太喜爱所以烧了一起带走,便是找回阿周,她也没什么可问的。
出得门来,午后的暖阳热乎乎地披洒在身上,心底的阴霾稍稍驱散,苏樱长长吐一口气。窦晏平今天就要告诉家里他们的事情,他母亲,会答应吗?
郡主府。
啪!茶碗砸在地上,薄薄的秘色瓷片四下飞溅,南川郡主怒道:“不行!”
窦晏平吃了一惊,他虽预料到此事不会顺利,但没想到南川郡主竟如此嗔怒,忙道:“母亲,要么你先见见樱娘?她聪慧善良……”
“不见!”南川郡主打断他,“你立刻跟她断绝来往,这事莫说我活着,便是我死了也休想!”
窦晏平越发吃惊,他与南川郡主母子两个极是亲近,从不曾听母亲对他说过这种狠话。压着惊疑劝道:“苏家虽然身份不显,但也是清白人家,而且樱娘她真的很好……”
“她好不好的,这事都不行。”南川郡主唤了家令,“送小郎君回房,没我的话不准出来!”
家令带着仆从上前,窦晏平喝退了,急急说道:“母亲一向通情达理,为何不肯听儿子……”
“带他回房,”南川郡主厉声道,“立刻!”
仆从们大着胆子上前架走,窦晏平回到房中,百思不得其解。自他幼时起父亲便常年驻守剑南道,直到十岁时父亲病死,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是南川郡主一手将他带大,母子情分比寻常更深许多,何况母亲性子宽厚,通情达理,怎么这次反应如此激烈,话都不曾听他说完便发了这么大的火?
门窗都从外面锁了,侍卫里三层外三层的守着,此时大白天,想脱身也不容易,窦晏平隔着窗户唤着侍从:“去给裴三郎君传个信,请他明日去看看苏娘子。”
原本跟苏樱约好了明天过去,眼下能不能脱身还是未知,得请裴羁过去卢家看看她,震慑卢元礼。
日落时分,裴羁从宫中返回家里。
太和帝亲自召见了他,询问了魏博六州的情况,又问他今后的打算,从前在朝中任职时君臣之间也算亲近,但时隔一年多后,这样的示好,应当别有深意。
“裴郎君,”门前一人迎上来,裴羁抬眼,认出是窦晏平的侍从,“我家郎君请裴郎君明日过去看看苏娘子。”
看来窦晏平在南川郡主那里碰了壁,应该还很严重,不然不至于请他代办。裴羁迈步向内:“回复你家郎君,我明日无暇。”
他不会去,也不会再见苏樱。儿女私情有百害而无一利,更何况是苏樱。狡诈,凉薄,出身低微。无论她母亲与裴家的恩怨还是他们曾为兄妹的过往,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