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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直接杀了她?是因为想要她背后的翼族天渊之力。
他不止一次询问,她是否知晓,羲媱神女封印天渊之力的地方到底在哪里。她是仅剩最有可能得到羲媱神女机缘的凤鸟族人。
但羲灵并不知道。
三百年,每一日她都浸在仇恨之中。
她逼迫自己活下去,通过墙壁上那狭窄的小窗,呼唤窗外的小鸟,让他们给父王昔日的友人,传去求助的话语,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一人回音。
而很快,她的这一举动,也被朝璟发现了。
他近来神色阴郁,不见旧日的意气风发,正为战事焦头烂额。
原来那位昔日被仙界给予厚望的神主义子,在被神主派去清扫魔域战场时,勾结浊瘴海的魔修,杀丹华仙首,灭自己师尊,叛出了仙门。
此事一出,便引起轩然大波。
无人知晓,谢玄玉麾下何时聚集的兵马,竟然敢与那位坐拥四海、无数灵族的神主开战。
朝璟警告羲灵没有下一次,为她换了一间牢狱。
那是一座孤立漂浮在荒海之上的岛屿,朝璟自是了解她最害怕什么,她的兄长溺死在海中,他就用水来困住她。
孤山岛屿,四周环水,她没有灵力,怎么可能渡过茫茫无边的荒海?
日日夜夜,潮水的拍打声送到她的耳边,她精神衰微,几乎都在惊惧中度过。
牢狱里没有窗户,潮湿阴冷,一点光也透不进来,而牢笼外是重兵看守,日夜不辍。
怎么看,这里都是一座永远无法逃脱的囚笼。
朝璟忙于战事,无法时常来看她,只是每一次来,眉宇间的愁绪似乎都聚集得更多。
可以想象得到,战事有多棘手。
这一次带来的,是她妹妹月珍的消息。
“善善,我记得你和月珍关系并不好,她怎么会愿意为你献出生命呢?”
羲灵握着栏杆,指尖颤抖,“你把我妹妹怎么了?”
朝璟浅笑:“没有将她怎么样,只是用你将她引了出来,她是你的影子,对吧?我放出的消息里,说你需要她半颗心脏,月珍便真的给了。”
羲灵心中恨意翻涌,握紧栏杆,泪盈眼眶:“朝璟,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她一定要走出去,就算筋骨尽断,也要爬出去。
朝璟轻声道:“下次我再来看你。”
重兵看押下,现在的她宛如废人。
羲灵想要从头再修炼,曾经法术每一条她都铭记在心,但每一日都有人来给她灌药,封印她的灵脉。
她能想到的所有人:学宫里的同窗、凤鸟族的盟友、曾经的玩伴……在早些时候,她都用小鸟传过信。
可没有一个人胆敢与神主对上,愿意前来救出她。
但,她还能试最后一次。
几百年来,她锲而不舍得地用石头凿着角落,终于凿出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她可以抽出自己骨血灵髓,通过那狭小的口子,召唤来荒海秃鹫,用自己的血和肉喂养它,让它给自己传话。
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可她还能求助谁?
羲灵想不到。
在穷途末路之时,所有人抛弃她的时候,她背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孤独地蜷缩在角落里。
很久之后,她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给他写那样一封血书。
秃鹫衔着那信,带着她最后的希望飞了出去。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音。
她与他本就是宿敌,在学宫屡屡对上,后来离开学宫,数千年没有过往来,他凭什么来救自己?
在一个幽暗雪夜,羲灵背靠在墙壁上,朝璟再次到来。
火盆燃烧微弱的光,冬日的天气极其冰寒,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裙,与凡人无差,根本无法抵御寒气。
刻苦疼痛才能提醒她,自己还活着。
那道颀长的身影投在她身边,他立在暗影里,似乎穿着一身大氅,身上有浓重的血腥气,想必是才从战场上厮杀下来。
羲灵扶着墙壁,想要起身,然而锁链磨损脚踝,她连站都根本站不起来。
她蜷缩在栏杆边,声音沙哑:“你来了?”
牢狱外人没有回话,不知过了多久,恍如隔世一般,一道男子声音在狱外响起。
“许久不见。”
隔着长久的岁月,他与她再次见面。
羲灵怔怔地看着他。
两侧幽幽燃烧的炬火,勾勒出一张棱角深邃的面庞,俊美无俦。
那张曾经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面容,如今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周身气场被光阴一洗,深沉若渊。
雪珠凝结在他眉梢和睫尾,鸦发微微潮湿,他冒着风雪赶来。
羲灵一直压抑没有落下的泪珠,在触及到他目光的一瞬,被碰得泪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