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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华贵的棺材。
烛火摇曳,雕花的门窗后常常浮现出细长的黑影,气息可怖,发出鬼魅般的低沉动静。
贺兰寂是使用巫术的高手,这些黑影就是由巫术变幻而成的魇魔,它们在宫中无处不在,冰冷地监视着每一个人,自绮雪入宫的那一刻起,这只魇魔就一直跟随着他。
不仅如此,绮雪服下的那种药丸之所以能让内侍无法勃兴,也是因为药丸中藏着魇魔,但魇魔真正的作用并不在此,而是只要贺兰寂想,就可以随时通过魇魔夺走服药之人的性命。
还有,贺兰寂可以通过巫术连通这些魇魔,洞悉服药之人的情绪。
无论他们表现出来的是什么样子,其实都欺骗不了贺兰寂,他能够感知到他们内心真正的情绪,而这些情绪通常也就分为几种。
愤怒,畏惧,憎恨,厌恶,欺骗,杀心。
除了对他疼爱有加的徐太妃,以及将他视为好友的卫淮,再没有任何活着的人会喜欢贺兰寂。
可就在今天,意外发生了:那个名叫“桑雪”的内侍竟然极度喜爱他,在认出他的瞬间,桑雪内心的喜悦、激动和爱意如同激荡的洪流,风驰云卷地向他涌了过来。
他确信自己不曾见过桑雪,可桑雪似乎早就认识他,那双秋水盈盈的乌眸伤感而怀恋,充满了对他的疼惜。
他不相信桑雪,可几次通过魇魔窥探桑雪的内心,所感知到的情绪都和桑雪表现出来的样子别无二致。
甚至桑雪还有意掩饰内心的感情,仿佛不想让他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
魇魔穿过走廊,进入贺兰寂的寝殿,与其他大殿不同,殿内幔帐厚重,摆着数盆银丝炭火,温度热得出奇,好似炎炎夏日。
只有在如此炎热的环境中,贺兰寂苍白的面容才会浮现出些许血色,像是个正常人。
他支着下颌,身体微斜地坐在书案后,魇魔悄无声息地站定在他面前,他抬起阴郁的眉眼,看向了这只负责跟踪绮雪的魇魔。
无需贺兰寂的命令,魇魔裂开漆黑的嘴,喉咙里冒出近似绮雪的声音,学他说过的话。
“我好喜欢陛下。”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太妃娘娘会认我做女儿?”
“我只是在想,我不能辜负娘娘对我的恩情,一定要尽全力回报她。”
绮雪的声音非常好听,魇魔难以模仿,更学不出他的情感,但即便如此,也不难听出他一定是喜欢极了贺兰寂,才会将那一句“我好喜欢陛下”说得那么甜美动人。
他的确早已认识贺兰寂,但他不是为了贺兰寂才故意接近徐太妃,出现在翠微宫也不是他自己的安排。
魇魔本不能说话,强行模仿绮雪的声音会让它消散,魇魔的身影如沙砾般崩塌后,贺兰寂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残痕,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良久,贺兰寂提起笔,重新批阅起奏折,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直到内侍总管薛明走入殿中,向他禀告:“陛下,卫将军到了,您可要召见他?”
“让他进来。”贺兰寂说。
片刻后,卫淮大步流星地走入殿中,掀开重重幔帐,向贺兰寂行过一礼,而后问:“陛下,你宣我?”
贺兰寂头也不抬地将几本奏折甩给他:“你自己看。”
卫淮接住奏折,匆匆地看了几眼,发现这几本全都是参他的折子。
一本举发卫淮纵容手下亲卫夜闯民户、骚扰百姓;一本举发卫淮玩忽职守,多日不曾去兵营练兵;还有一本更是弹劾卫淮谋杀新婚妻子,尸首就藏在国公府内。
“哈。”看到最后这本奏折,卫淮笑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刘大人竟有这般文采,他还上过别的折子吗,不妨让我再拜读一番。”
贺兰寂终于抬头看向他:“你还要胡闹多久?”
纵使杀妻的弹劾乃是无稽之谈,但前两本奏折所说的都是真事,为了寻找绮雪,卫淮解除禁足后,仍然终日称病不朝,纵容诸怀卫在上京全城搜捕,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若不是贺兰寂一直压着那些奏折,卫淮早就该被问罪了。
这些日子以来,卫淮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寻找绮雪,饶是他身强体健,那不羁的笑容中也难□□露出一丝疲态,眼下也微微泛着青黑。
面对贺兰寂冰冷的斥责,卫淮收敛笑容,面无表情地说:“当然是直到我找到阿雪为止。”
贺兰寂皱眉:“他辜负了你,你还这么喜欢他?”
卫淮道:“因为阿雪值得我这么喜欢他,而他之所以弃我而去,也是我做得不够好,不足以让他抛下一切和我在一起。”
“找到他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贺兰寂问。
“当然是让他再也离不开我。”卫淮笑了笑,“我会日日夜夜地疼爱他,让他怀上我的孩子,哪里也去不成。”
贺兰寂:“你既然喜欢他,又为何强迫他,这就是你对他的爱?”
“我宁可他恨我,也好过他抛弃我。”
卫淮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