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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保留了汉人称呼“殿下”的习惯。
而胤礽也不去刻意纠正。不管称呼太子、太子殿下,或是二阿哥,本质上张英父子都是全心全意尊重着他,并授他以学识。
为臣着忠心,上位者又何必计较太多细枝末节呢。
张廷玉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不对,有些羞赧地瞧了胤礽一眼 。但见太子那双凤眸仍旧带着盈盈笑意,也就放心下来。
父亲说的没错。
——太子殿下对待汉人,实则是比皇上要公允亲近许多。
张廷玉轻咳一声,继续道:“堡垒易守难攻,从内部瓦解才是最为巧妙省力之策。人聚集的地方就总会有矛盾,而能够捕捉到其中裂缝的人,便能用好离间之策。”
他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有些疑惑。
父亲近日常常侍奉南书房,知晓朝局细微变化。今日提起这句,莫非是……有意提点着二阿哥吗?
……
不管张英有心或是无意,胤礽确实是上了心的。
索额图的事情,他先是在毓庆宫听小豆子提了一嘴。随后去景仁宫请安时,额娘也跟他将前因后果都讲清楚了,还授意他好好治一治这个犯糊涂的叔父。
额娘愿意卸下一部分担子交给他,胤礽自然比谁都欢喜。
十一岁的太子爷一本正经打包票:“这可是额娘交给儿子的头一份差事,儿子必然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叫额娘再有操心之处。”
这样一来,往后有什么事儿,额娘就还会寻他了。
赫舍里看儿子一脸的跃跃欲试,仿佛要去领兵打仗,心头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她连声叮咛道:“那毕竟是你的叔外祖,收敛着些,免得御史们参你个亲缘淡漠,殴打长辈之罪。”
胤礽瞪眼:“儿子才不会打人呢,可怕得很。”
赫舍里:“……”
她忍着笑意:“好好好,算额娘曲解你的意思了,给你赔礼。过几日你汗阿玛要去南海子春猎,到时候索额图、心裕和法保也会一道随行,你见机行事吧。”
胤礽早已经迫不及待啦!
*
春猎那日,正是南海子草嫩水清之时。
胤礽今日不必去尚书房读书,换了一身行围专用的行服,踩着鹿皮靴,竟也显出几分清贵王公的气韵来。
到了南海子,趁着康熙去跟蒙古前来谒见的几个王公前去打猎,胤礽去寻了索额图。
索额图正引着几个党羽、法保和心裕不远不近地坠在皇上身后,尽一尽满臣戍卫的本分。瞧见太子爷骑着一匹黑马追过来,索额图连忙调转马头,皇上都不顾了。
一群党羽自然呼啦啦跟着,蜂拥而至。
胤礽心下扶额,面上却对着索额图笑得极为温柔:“不必行礼,孤远远瞧见叔外祖的身影,便想来问问,你近来身子可好了?”
党羽们面露震惊之色,暗自交换眼神。
从前,太子爷可从来不在朝臣面前称呼索相为“叔外祖”。
索额图亦是受宠若惊,顾不得胤礽话里头奇怪之处,连忙在马上弓着身子回道:“奴才身子很好,劳太子爷挂心了。不知太子爷近来如何?娘娘……可曾安好?”
胤礽一一耐着性子回他:“孤很好,额娘亦已好全了。孤就是……有些担心叔外祖……”
他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还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索额图自个儿也摸不着头脑。
他好得很啊!一顿能吃大半斤的牛羊肉,单吃饽饽也能啃完一屉,太子爷怎么还叹起气来了?
索额图对胤礽有一种天然的滤镜。
他只当是皇后娘娘前阵子落了胎大病一场,着实吓着太子了,所以才会这般担忧自个儿的身子。
索额图又是感动,又是愤懑。
他忍不住想,乌拉那拉氏实在可憎,可谋害中宫子嗣,背后未必就没有明珠的手笔。他总归是要在前朝把这笔账算回来的!
于是,索额图一脸严肃拱手道:“太子爷放心,只要有奴才在一日,赫舍里家便垮不了,也定然不会叫您和娘娘再受奸人暗算。”
胤礽看着他,感动到热泪盈眶。
随即连忙转转头遮掩:“叔外祖的身子最为要紧。孤……想跟心裕和法保说几句话,你们先行一步,去追汗阿玛吧。”
索额图尽心扶持二阿哥十一年之久,还是头一次……头一次被阿哥这般亲近对待。虽然言辞之间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浑不在意,欢喜地应一声,带人打马离去。
心裕和法保两个怂包纨绔则战战兢兢留下来。
等人都走干净了,这处临水的草场只余下清风漾起层层叠叠的绿波。
胤礽肃了面孔,琚于马上,像个帝国储君一般审视这两人许久,终于叹息一声,道:“你们成家多年,倚仗索相,骄纵跋扈。即便中宫训诫了几年严加管教,也丝毫没有长进。这般形状,是想要叫外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