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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朔怒火中烧,几欲跳起!平生还从未听闻有人敢这样咒他!眼睛都气红了,牙齿几欲咬碎!他握了握拳,几次调整呼吸欲平复怒气,可全然无用。换做旁人敢如此狂悖,必是当即赐死!
他狠狠瞪着依旧若无其事仍对着竹箥精挑细选花朵的妘楸,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妘楸抬头见他一脸青色,知他怒气不小,又缓言道,“敢问王上,这举国同庆是谁人与你同庆?普世皆欢又是谁人与你同欢?是缴付重税以修王城却食不能饱一家之腹的贫民,还是身陷徭役之苦久而不能顾全父老妻小的苦民?你以我之名修筑如此宏大宫殿,劳举国之财,耗举国之力,倒底是要博我欢喜还是想陷我于艰难?你若亡国,青鸢能剥我皮碎我骨,蒸尸炼油!”
一番话总算骂醒了越王,他怔愣许久,反复思忖,满腔怒气渐渐化做满心惭愧,看看手中画轴,又看妘楸,赧然道,“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
“我不稀罕……”话将出口,又想这话并不好听,忙另说道,“我王情深,便是上苍最好的馈赠!不须外物加以佐证!若必然佐证,便是将这东越治理的国泰民安,我也可借力浪得个贤名。”
蔚朔颔首附议,终复笑颜,“楸今日之举已得贤名!寡人明日早朝便与臣子说明事情缘由!”
“大可不必刻意为之!倒像做了局沽名钓誉。君兴所在,臣必趋之。君若无兴,事便了了。”
经此一事,越王虽觉满腔深情尽被辜负,可也不得不敬服妘楸的高瞻大智,明睿练达。
“待你有功于东越,此事由朝臣倡议,便会更加顺理成章了!”蔚朔手握画卷,自是不甘心的。
妘楸笑说,“你还期望我上阵杀敌开疆拓土不成?甚么样的功勋配享千殿万阁的供奉!”
蔚朔笑答,“绵延子嗣,承续社稷,丰盈王室,扩充血脉亦算居功至伟!”
妘楸眼波一横,微有嗔色,“这话若要再说就没趣了!你若为着这事‘勤奋’,以后再不必来!”
“没有没有!寡人说笑寡人说笑!”蔚朔连忙赔笑殷勤,“对了,相国上书说要宴请御使,以复天家旨意。这个朽人,竟把寡人给哄骗了!先说‘立后乃寡人之家事’,哄着寡人附议他那许多国策,而后却又勾连御使,说甚么寡人小疾,病愈即可议联姻之政!当真可恶!”
“你欲如何?”妘楸问。
“还能如何?此事已拖延月余,再若拒之不见就有抗旨之嫌。我暂且去会一会那御使,看如何能笼住他,使他在天子那里替我说说话,能免此联姻,至少也要消消天子怒气罢!”
“也好。正可谓‘所闻未必真,眼见方为实’。那御使初来便见你病倒,再会若还见你病怏怏……”
“你是说,要我继续装病?”——“也可装作健硕宏伟,蛮武有力!”
“我本就健硕宏伟,何谓之装?”——“是!最好让天家帝姬一闻倾心!非君不嫁!非君不婚!”
“不不不!为求佳人,我愿萎靡此身,轻怠我名,弃争一世之雄伟……”
二人正说笑,忽有宫人奔来,神色惶惶,扑倒急报,“禀王上,可不好了!澄少主被狼咬了!”
蔚朔一惊,妘楸更是诧然,二人不及多说,急令宫人引路,匆匆赶往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