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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南墙根用木板围着的茅房:“那就是厕所了。”
贺之尧便往厕所走去,小麦见他进去,默默地倒数数:
三、二、……
‘一’还没数出口,贺之尧就捂着口鼻冲了出来,崩溃地跑到门口的大树下,一阵干呕。
这院子虽然很久没人住了,但敞开着,难免会有人跑进来上厕所。
而且是夏天,茅房里除了翔还有苍蝇和它的子子孙孙,那景象可想而知。
农村人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可贺之尧是城里长大的,哪里蹲过茅坑,这头一次,估计受不了。
真是娇气的大少爷!
小麦只得去跟隔壁邻居借了一把铁锹,铲了一些土垫进了茅坑里。
看他煞白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树干上,多少有点同情这位大少爷:“行了,我垫了土进去。”
贺之尧咬了咬后牙槽,双手握成了拳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在和自己较劲,咬牙切齿问:“有卫生纸吗?”
“卫生纸?”
这可是六十年代啊,食不果腹,物资匮乏,肚子都吃不饱,他们农村人哪儿用得起那种奢侈品啊!
原主的记忆里,这个年代的女孩子来了月事都买不起卫生纸,还得自己缝月经带。
他还当自己是资本家的大少爷呢,下放来这里可不是享受生活的!
小麦低头找了找,倒塌的墙刚好有碎成拳头大小的,都清理到了墙角。
她捡起来两大块土坷垃塞进他的手里,无比认真地说:“贺同志,卫生纸这种东西是奢侈品,咱家以后可是买不起的,擦腚就用土坷垃就可以了。”
贺之尧手里捧着两大块土坷垃,风中凌乱,这玩意儿能当手纸用,她不是在耍他吧?
他的眼角抽了抽,深邃黝黑的眸子渐渐染上了怒气,狠狠地把手里的土坷垃丢在地上,一身怒气地出去了。
小麦:“!!!”
不是他问她用啥擦腚吗?好心给他找了土坷垃,他还发脾气。
好想送他一句国骂!
贺之尧今天坐车来的时候,看到供销社了,可以去买点卫生纸回来,可他一出去,街上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是公园里的猴子。
“这就是小麦男人吧?”
“咋比女人还漂亮呢?”
“是啊,这城里人就是白啊,比那戏里的白脸奸臣还白,听说家里还是资本家呢。”
“是啊,说是从国外读书回来的,你看他那样子,一看就不能干啥活的。”
贺之尧:“……”
他们还能说的再小声点吗,他全都听到了,什么叫比女人漂亮,什么叫白脸奸臣?
长这么大,被不少人评头论足过,但都是赞美字词,什么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风度翩翩……
人生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长相是不是不够刚毅!
贺之尧买好卫生纸回到破院子里解决了内急,洗漱了一下,进了屋子。
“吃饭吧。”小麦指了指炕上的一碗面,“再不吃就粘上了。”
清汤挂面,就放了点盐巴和酱油,寡淡的很,但这伙食已经算是好的了,乡下人白面都吃不上。
小麦知足了,但贺之尧皱起了眉头,“这能好吃么?”
“我们现在就这条件,好吃是次要的,吃饱是主要的,请分清主次!”
贺之尧:“……”
这话,一点不像是她这样的人能说出来的!
*
韩家。
韩老四正坐在炕上抽旱烟呢,他那后娶想媳妇赵双娣端着一盘炒白菜进来:“老头子,我听人说小麦和她女婿被下放回咱村了。”
韩老四吧嗒了两口烟,屋子里烟雾缭绕的,呛得他微微眯起了眼:“我知道,下午刚来的。”
赵双娣一脸的市侩之色:“你说你这个女儿女婿也是够不懂事的,回来了也不知道备份礼物来看看你,怎么说你也是小麦的爹,是他的老泰山。”
“你说的也是。”韩老四是典型的双标狗,他对孩子们不好,但孩子得拿他当回事,当下说:“吃完饭,我得找她去说道说道。”
赵双娣面露喜色,“就是啊,你得让他们两口子备上礼物来家里看你。最好是能给钱,咱家老大老二结婚的钱还没攒够呢。”
韩老四为了讨媳妇的欢心,说:“那是肯定的,他们还想空着手来?”
“老大老二有你这样的爹,真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以后肯定会好好孝敬你的。”
赵双娣最会哄男人了,这些年韩老四被哄得心甘情愿地给她养这俩便宜儿子和女儿。
*
小麦吃完饭后就把碗筷推给他,找了手绢擦了擦嘴巴才说:“你去把碗刷了吧,院子里没有井,吃水还得出去挑,记住了,别浪费水。”
贺之尧长这么大从未进过厨房,就算留学也有陪读贴身照顾着。
陈小麦竟然让他去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