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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hello moto——
古老的手机铃声叫处在‘我真的是小说里做铺垫的丑角’、‘眼前的一切到底是回马灯还是阴间’这两个哲学问题之中的郑秋白回神,他转身在床边摸索,顺利从荞麦皮的枕头下捞出个银色的翻盖儿摩托罗拉。
这手机不过巴掌大,男士用显得过于精巧秀气,但郑秋白记得这是叶长流从港湾出差回来给他带的二十一岁生日礼物,当年海外发行的最新款。
在内陆大多还是便携bb机和仅供拨电话大哥大时代,这款手机已经有了入网许可,无论是质量还是功能都一骑绝尘,因而郑秋白用了它很久很久都没过时。
郑秋白念旧,想就算淘汰了也会留下做个纪念,谁知道后来某一次出差,手机连着电话卡一起被贼摸走,最终也没能找回来。
现在,捧着这早该丢了三四年的电话,郑秋白屈指弹开了翻盖,绿色的像素屏上平顺滑动着一串十一位的陌生号码。
而通话页面顶端显示着一串小小的日期和时间:【00/3/23 18:21】。
现在是,十年前。
跨越时空的震惊使郑秋白顾不得接电话,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凭借记忆窜进贴满白色瓷砖的卫生间,舒澜买回家的长方形立身镜还悬挂在厕所门后。
对着那面镜子,郑秋白见到了二十三岁的自己,这是他还拥有完全的身体,矫健的腿脚,没有瞎了眼、一门心思成为叶静潭‘真爱’垫脚石的日子。
虽然没能一口气回到他更加年少,身边还有母亲的时候,但如今也已经比荒唐死翘翘的结局好了太多。
至少现在,他还有很多时间和新的选择。
更何况,倘若上辈子叶静潭才是男主角,那说不定,这辈子就是事事如郑秋白心意,以他做主角的存在呢?
为了再冷静思考一下十年前的这时候自己在做什么,也为了摆脱上一辈子只能成为给叶静潭‘揪心虐恋’做铺垫的死炮灰命运,郑秋白脱干净衣服冲了个澡镇定聒噪纷乱的大脑。
上辈子郑秋白大大小小手术做过不少,加上他是个疤痕体质,胸腹上、脊背上、小腿和大腿上总有一长串一长串蜈蚣似的疤瘌,脱掉衣服一看,就好似个被拼凑起来的物件。
但如今温热水流下的修长身躯没有半点伤疤,莹白光洁,完好无瑕。
配上雾蒙蒙镜子前那张精致的脸,年轻的郑爷完美到好似一个假人儿。
病体羸弱、不是这疼就是那酸的日子过久了,每一寸骨骼都饱含精力的如今,叫郑秋白欢喜到要如毛头小子一般在浴室里哼歌。
擦拭干净身体时郑秋白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身,光洁紧致的脸因此有些绷紧,但很快他松了一口气:“果然还在。”
那大概能意味着,这里就是他的曾经。
倘若这新生是一切顺着郑秋白的心意来的,那他第一件事,或许便是为自己换个常人眼中正常的身体。
郑秋白打出生就是个大众眼中的‘残疾’,用燕城的土话讲,他这叫‘二椅子’。
当年小县城产科医生对他父母讲这样的中性婴儿都是畸形,一般活不长,小小年纪就会有不少并发症,劝家长早做准备。
至于郑父说的‘既然都有,那就当男孩儿养不行?就让它做个男孩!’更是没人能打包票的事。
没出月子,郑父便想劝妻子舒澜再生一个,毕竟郑秋白难养活,养大了不是个男孩,他还要丢面子。
舒澜不肯,哪怕生下来的孩子三头六臂,那也是她的孩子,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绝不会放弃。
只是郑父为了面子,最终拍板定下的性别还是男孩,一家子绝口不提郑秋白身体上的残缺,藏着瞒着,他与舒澜不同,总觉得这样的‘儿子’,还是死了轻松。
幸在郑秋白命大,顽强如野草,在儿童监护室躺了两个月,再出来时,已经白白嫩嫩粉雕玉琢,年画娃娃下凡似的。
各项检查都健健康康,舒澜欢欢喜喜把他抱回了家。
别的小孩如何在母爱中长大,郑秋白就是如何长大。
郑秋白虽然发育比一般男孩迟了点,但该有的都有,青春期后不刻意去掰开他的腿看,不会发现他一向隐藏的秘密。
直到他后来跟着决绝的母亲一路来到京市,借叶长流的光,尝试去看各种西医中医‘治病’,诸多风言风语才不胫而走。
以至于年轻时,不少看不惯他的二世祖都惯拿这件事当做他的短处。
但如今顺利活了三十三年的郑秋白早不像年轻时那般对自己的身体羞愤难言咬牙切齿。
就如有些人天生六指,有些人天生斗鸡眼,他本身就长这样,多了的部分也是人类身上能正常存在的,没什么可羞耻的。
就如舒澜常对他说的,健康就行了,别的不重要。
郑秋白就要好好活着,昂首挺胸地活着,才对得起自己与母亲。
披上浴袍,郑秋白回到卧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