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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宰相府中的下人并非都是等闲之辈,随侍于傅昀远左右的小厮应有着常人不可及的本事。
方才这一查看,那小厮或许已察觉到了异样,退离是为去告上一状。
沈夜雪微滞,将信将疑地一瞥:“你是担心我的安危,才未对那小厮动手?”
“嗯。”
听得他低声回应,她不禁勾唇,这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的疯子还真会因她作罢。
若他轻易夺了这小厮的命,傅昀远定会打探到她,顺藤摸瓜便能探问到花月坊。
“阿雪,时候不多了,”感到她滞了良久,离声悄然提点,“再不离去,今夜许是要麻烦一些。”
打开这木盒着实需要些巧力,她凝思一瞬,随口问道:“这木盒有暗锁,你可知如何解?”
门侧清冷公子想了又想,终是轻启薄唇。
“可需一剑劈开?”
这可真是他能想出的主意……
沈夜雪只觉此人太是荒唐,再与之待下去,怕是会觉再离奇之事亦是恬不为怪。
“罢了,我再试试。”她细观片刻,又解上一番,好在锁扣应势解落,盒盖被轻巧开起。
望盒内空无一物,她恍然一愣。
“空的……”
屋外阵阵跫音急促赶来,书阁被府中侍从包围,黑夜下盈盈灯火尤为刺目。
当朝位极人臣的宰相已料到会有人入府窃玉,这是在引人入瓮,而她便是在自投罗网。
“大人有令,擅闯书阁者,都给我拿下!”
领头的是适才那小厮,果真如她所料是去唤了人来,此刻满面春风,浑身散发着猖狂之息。
瞧此红衣门客已不作顽抗,小厮咧唇嗤笑,随后眯眼将目光深幽地落于书阁内,凛声又道:“还有里面的那位,不必再躲藏了。”
要是在寻常府宅,她定能于众目睽睽之下脱身而逃,可这府院四处都藏着身手矫健之人,她只得束手就擒,听天由命……
沈夜雪镇定自如地走出里屋,稳步跟着相府侍卫走向府牢。
一路默然未语,心上却是极为安定,她平心静气,于夜色下冷静异常。
想着即便是死也能就此拖上一人,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她便畅意了许多……
府邸牢狱颇为昏暗,四周壁墙布满了污渍血痕,寒风从铁窗缝隙间吹入,摇晃着壁上烛火,冷意直透骨髓。
随即被关入一处水牢内,半身浸于冰凉彻骨的寒水中,沈夜雪望向手腕处的锁链,挣脱半晌未果。
皓腕因碰撞有了些伤痕,她随之瞥向身旁这抹闲然清逸之影:“这镣铐可真难解。”
离声晏然而立,沉声告知着:“解不了的。若进来的罪人都能自行解了,这府邸早就乱了套。”
“你还笑?”身侧公子不以为意,唇角微扬,仿佛置身事外般在候着什么,她环顾四下,轻声作问,“你有办法出去?”
“我能,你不能。”他随性回着,对此似是笃定。
正欲再问个究竟,沈夜雪忽听狭窄牢道内有人走近,狱卒拎着锁钥前来打开了牢门,而后解了旁侧之人的镣铐。
“牢门开半个时辰,公子可离去,”将她端量了片晌,狱卒缓缓开口,“至于这姑娘,大人要听完解释,再做打算。”
待此狱卒离了远,这一方之地又归于沉寂,唯有眼前这道冷艳身影行过处落下水声。
如今若想离开府牢,只能依靠于他……
若他言上几句谎,傅昀远听信了其鬼话,她大抵还能安然度过今夜。
沈夜雪迟疑良晌,眸光轻微颤动,极是不甘道:“你……你会帮我的吧?”
“我与姑娘才见了几面,萍水相逢而已,何故要因姑娘的事让大人起疑。”离声忽地低笑,话语极冷,莫名震颤着她的心绪。
“姑娘高看自己了。”
于他而言,这一刻独善其身是为最上之策。
将自身撇得一干二净,再为大人奉承几言便可全身而退,舍下的,也只有与他毫无瓜葛的一名风尘之女。
她不觉轻叹,早应料想他不会安什么好心,此次擒她兴许就是他与傅昀远的合谋,亦或是,这本就是他的谋划。
“如此办事不力,又要让公子失望了……”自语般沉吟着,沈夜雪遥望高墙上透入的微许月色,凝眸沉思起来。
既然无人相帮,也不愿坐以待毙,那便靠上自己硬闯出去。
此时已是夜深,府中上下已安寝了大半,相比几个时辰前更易脱逃一些,她咬了咬牙,暗自心生一计。
几瞬过后,牢狱内飘荡起娇柔之声,嗓音婉转,撩拨着春意:“有人在吗?小女要见牢头。”
牢中狱吏带着几名随从闻声走来,怒目而视,凛然喝道:“你这姑娘,又有何事这般喊叫?”
这一瞧望,一道娇艳玉容霎时映入眼底,秋眸明净若水,透着万般楚楚可怜,狱吏顿时心生怜惜,原本的怒意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