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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潇今日来茶馆盘查线索,为的是一桩旧案。
两个月前的冬夜,醉霄楼里的兰时姑娘蹊跷殒命,不少人听见了当晚兰时姑娘凄惨的呼救声。醉霄楼上下却对外统一口径,只称兰时是染了急病,陡然发作而亡,与旁人素不相干。
这桩事没几日便在京城街头巷尾流传开,虽无人敢明指真凶是谁,但心知肚明这事儿和英国公府三公子脱不了干系。
无人敢提告指认凶手,醉霄楼又极力否认这是人命官司,尽管此事传得沸沸扬扬,过些时日便也揭过去了,提及此事的人也渐渐少了。
天底下不平事多了去,没人当真会为一个烟花女子讨公道。
然而就在半月前,有人敲登闻鼓,将此事一纸诉状告到御前,矛头直指张三公子,要为枉死的姐姐讨回公道。
案情涉及英国公府声名,圣上颇为重视,当即命北镇抚司一月内彻查此案,抓捕真凶,还英国公府一个清白。
易潇领命后,见到了这位冒死敲登闻鼓之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瘦小女子。
“民女兰绣叩见大人,请大人为姐姐申冤昭雪。”女子跪地行礼,双手高举状纸。
易潇没立刻去接,不动声色地打量她,想看穿眼前这瘦小身躯中哪来的勇气,竟敢敲登闻鼓告御状——这是多少人不敢做的事。
兰绣没起身,依旧高举着状纸在身前,把刚才的话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易潇接过她的状纸,淡淡扫一眼,问:“你可知诬陷皇亲是死罪?若没有切实罪证证明英国公府三公子是杀人真凶……死的人会是你。”
易潇顿了顿,目光直视兰绣的眼睛,想看清她眼里有没有一丁点的退缩、犹疑。他问:“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赌上一条命,值不值当?”
兰绣仰起头,双目通红,脆嫩的嗓音斩钉截铁:“民女赔上这条命,也要为枉死的姐姐出这口气!”
易潇听到想要的答复,沉敛的眉目展平,抬手叫她起身:“北镇抚司会秉公查办此案,老徐,你先带她去录份证词。”
之后数日,易潇让徐长兵等人四处搜查线索,老徐带着属下光是醉霄楼就登门盘问了四五回,搅合得楼里生意都冷清了不少,老鸨见了锦衣卫便头疼。
不过锦衣卫恶名在外,老鸨除了心底骂几句造孽哦,也是敢怒不敢言。
易潇自己也没歇着,暗地里留意着英国公府的动静。有人告御状,圣上着意彻查此案,英国公府不可能不知晓。
况且告到御前便意味着,这桩案子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像京兆尹判案那般,打个马虎眼便能蒙混过关的。若如状纸所诉,英国公府三公子乃是真凶,国公府该有人睡不安稳了。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天英国公和国公夫人入宫觐见得很勤,圣上几番寻由头避开不见,他们便日日往太后宫里去。太后一向对这位兄长偏重有加,定然会劝谏圣上莫要轻信谣言,不必审理此案。
虽说臣子不可揣度君心,但易潇不必猜也知道,圣上定然会以“还国公府清白”为由,力主彻查此案。
太后那边阻拦不通,英国公府急得什么昏招都使出来了,北镇抚司戒卫森严,他们竟打起了易府的主意。易潇成婚当晚,府上混进来纵火的贼人,想趁乱探进他的书房,找到此案相关的证词证物。
奈何棋差一着,贼人不但被生擒了,还被囚在北镇抚司的刑狱中,受尽鞭刑后招认了幕后指使。易潇甚至还从他口中撬出了英国公府想找替罪羊顶包的盘算。
易潇轻嗤,新婚夜里已经见识了一回“李代桃僵”的把戏,还有人想在他眼皮底下玩“偷梁换柱”的戏法?
有太后和英国公挡在前面,未正式定罪前,即便是北镇抚司也不敢闯进国公府抓人审问,只有在五日后升堂判案之时,方可传唤张三公子张廷裕当庭审问。
时日不多,易潇抓紧时间搜证,根据线索来到城南永安巷的“永裕”茶馆。
永裕茶馆开在市井嘈杂的外城,门口却不常见布衣百姓出入其中。
易潇在巷口观察了一会儿,才走入茶馆,店内似乎很冷清,见不着一位客人,门口煎茶的小厮却烧着一壶开了许久的水,不时朝外张望。
易潇迈入大堂,内里装饰简洁却用着不寻常的楠木,桌面上漆考究,光可鉴人。他随意坐在一张空桌前,看茶的茶博士很快迎上来,问:“客官,您来壶什么茶?”
柜台前挂着刻有茶叶品名的一连串木牌,大多是便宜寻常的碎叶茶,价格亲民,只是和这里的楠木茶桌、紫砂茶壶不太相衬。几张木牌的颜色较浅,和旁边的格格不入,像是新挂上去的。
易潇从上面扫过一遍,没有找到他想要的,直接开口:“一壶蒙顶石花。”
茶博士笑容微僵:“客官抱歉,蒙顶石花是一等一的名茶,小店简陋,哪有这样的好茶,不如您去东直门……”
“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易潇冷然截住茶博士的话,语气嘲讽:“顾渚紫笋也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