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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载着赫拔都一行人逆着风浪渡往对岸,越行越远,他就单手叉着腰站在船尾,高大挺拔的身材像是一头肌肉结实的猛兽,那凌厉的目光犹有实形,让人胆战心惊。
谢昀骑在马上,烈风扬起了他的袖袍与发丝,他接住了那道目光,不躲不闪。
这么远的距离,足以让他们互相看清对方的脸。
十余年的时光模糊掉的轮廓重新变得清晰。
没有一声招呼,因为他们都知道,朋友才需要打招呼,敌人不需要。
“二郎,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罗纨之看见他带着人手不少,像是特意赶过来要把人抓住一样。
谢昀眉间露出浅皱,简单一言:“在北胡我们有人。”
罗纨之扭头看了眼对岸,卓缇兰娜绿色的裙子在草野里并不明显,他们也骑上了马,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
“那他是不是有危险了?”
谢昀这次来得突然,就连她事先都没有任何消息,赫拔都的身份如此贵重,能够得知他秘密出行消息的人肯定不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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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了四天的路,赫拔都才回到了位于丹水之畔的王庭。
察答卡作为近卫队长,对赫拔都这次险些落入苍卫的包围一事愤怒无比。一回来就要去抓江老,赫拔都挥了挥手道:“何必这么兴师动众,把他请来就是。”
江老虽然有嫌疑,但是并不能因为他是晋人就这么武断,赫拔都不愿意失去大有用处的股肱之臣。
察答卡憋了一肚子气,可赫拔都的命令他不能违抗,只能派人去请江老来。
随着江老被请来的还有他刚满月的孙儿,奶娃娃裹在襁褓里,脖子上还戴着父母特意请银饰匠人打造长命锁。
这是大晋的习俗,他们虽然离开的故国,却没能忘掉。
赫拔都坐在王座上把孩子抱在怀里,逗弄了两下,才看着下方的江老。
“这次出行的事情想必江老早有耳闻,幸亏本王机敏,提前判断有异才逃出生天,没有被谢家人逮住。”
“王上福泽深厚,整个北境都要仰仗王上照拂,都在为王上的安危祈福。”
“本王自是天命所向,就不知道江老这孙儿是否也能长命百岁。”赫拔都把孩子高高举起,小娃娃睁开乌黑如葡萄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听不懂他话中的威胁,弯了弯眼睛,居然咯咯笑出声。
江老牢牢盯着他的手,犹如树皮一样的脸让人看不出神色,他沉默片刻道:“人各有命,不能强求。”
“江公,本王一直很敬重你,更不想怀疑你。”赫拔都重新把孩子抱在怀里,走下高台,虚心请教:“所以,对于这次本王行踪泄露,你有何看法?”
江老面朝他微屈了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小老儿曾劝过王上不要离开王都,以身涉险。”
“涉险?现在的晋人就是一盘散沙,早已经被我们的铁骑打怕了。”赫拔都摇着臂弯里的孩子,那对
森寒的眼眸此刻也变得柔和,像是在在看着一件瑰宝,“而我不过是提前去欣赏了一下北胡未来的疆土,谈何涉险?”
江老知道赫拔都是个狂妄的年轻人,他急于实现族人长久以来的夙愿,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超越父辈。
而且他的目光犀利,看穿大晋外表光鲜内里已经千疮百孔,不堪一击。
江老顿了下,重新提声道:“察答卡将军嗜酒,常听他酒后狂言,王上应当对他多加约束。”
言外之意,赫拔都行踪的走漏或许就是察答卡将军的失误。
赫拔都哈哈大笑,“江公果真艺高胆大。”
凡有才干的人都有股傲气,或者说有点不寻常的地方。
江老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诋毁他的信臣,倘若察答卡在场,一定会抡起他那个蒲扇一样的大掌把这不自量力的小老儿扇到墙上去。
“小老只是答王上所问,至于是否真是察答卡将军走漏的消息,还要细查。”江老谦逊地弯腰行礼,公正无比道:“若无真凭实据,也不能平白无故冤枉了人。”
赫拔都从鼻腔里轻轻哼了声,还是赞同了他的话:“江公说得在理,本王确实不能随意冤枉了人。”
他把孩子送回江老手上,江老牢牢抱住失而复得的年幼孙儿,还没匀上两口呼吸,肩膀上骤然一沉。
赫拔都大手压住他的肩膀,侧头往他耳边留下一句话:“本王听说你与那卫将军昔日是好友。”
江老蓦然抱紧孩子,一直没有哭的小娃娃受到不舒服的挤压,突然爆出响亮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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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抓住赫拔都,谢昀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失落,他的情绪总是很好地掩藏在眼底。
即便认识他已久的罗纨之都看不出来他是否有异。
只是她自己猜测,失望肯定是有的,但她相信谢昀总会找到解决途径。
因为赫拔都等人走得匆忙,那些被抓住的晋人小郎还留在山洞里没有被带走,被发现的时候只是饥渴交加外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