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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场。
上一世,她欠张睽太多,她没有资格给他想要的,哪怕是一句拒绝都没有说出口。她接受着张睽为她付出的一切,哪怕最后被她心爱之人逼迫自戕,这一世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自戕。如果说张睽是悲剧,那她被心爱之人刺杀,落入燕雀台,可以称得上惨痛人寰了。
赵承郢为什么杀她?张睽为什么要自戕?现在都无从知晓。
通往水榭的曲径,分外漆黑,行走不便。
就在这时,曲径深处,一孩童提灯,踩着雪,快步走到姜文瑶面前,站定后,拱手道:“小的薛方清,见过太子妃。”
姜文瑶借着提灯的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孩童。孩童约莫七岁,虽稚气未消,却教养有方,可见十分知礼。十年后,这薛方清凭借一幅《天官求仕图》名震阊都。不仅如此,其文采斐然,更是得张睽亲传。薛方清永宜年间得张睽引荐,入仕三年,因卷入安宜宫之变,作檄文《为张睽檄颛州》替张睽求情而锒铛入狱。
“快些,给本宫带路,礼就先免了。”姜文瑶语气平和道。
“太子妃,请。”薛方清应了声,还不忘警言劝道:“石板路滑,仔细脚下,太子妃莫要摔着。我家大人一天,早晚各摔一次。”
姜文瑶“噗呲”笑了声,边走边问:“听说你跟着张大人学文,功课如何?”
薛方清年轻气盛,嗓音稚气而清澈道:“小的能诵四书五经,习得百家兵法。”
姜文瑶面无愠色道:“那本宫考考你,何为天道?”
薛方清脱口而出道:“天之道在人道,道之也,不道则君不仁,国将倾覆。”
姜文瑶大为震惊,忽而想起,八年后,上林府花宴,此子才华初露,甚得赵承郢青睐。
当时赵承郢坐在宴席中,与身侧的张睽道:“此子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张睽苦笑,谦虚而慎言道:“蒹葭依玉树,无肱骨之才。”
“张大人护犊之心,本王理解。”赵承郢不悦道,“可匣中美玉,不出匣,恐有价无市。”
席中,张睽撇了赵承郢一眼。
赵承郢不甘示弱,眼神愤恨,早已想刀了张睽。
那晚,赵承郢灌了张睽一缸酒。
两人,横七竖八,躺在净桶旁,一夜臭眠。
姜文瑶跟在矮小的薛方清身后,痴痴憨笑。
琅乐不明所以道:“小主,是想到什么开心事了么?”
“想起,这张大人和三殿下的丑事。你可记得,上林府花宴,他俩为了拉拢薛方清,夜宿净桶旁的事。”
琅乐嗤笑道:“当然记得,当时小主你笑了三殿下,足足有大半年。”
“可见这张大人心胸狭隘,三殿下,也有点小心眼。”姜文瑶唉叹道。
说话间,她们已行至张府水榭。张府水榭名为临云榭,卷棚式顶如云烟般轻盈,四周木柱用漆为绿玛瑙色,屋面以蓝色琉璃瓦为主,覆盖乳白色琉璃瓦为点缀。水榭建于湖中,四周围回廊环绕,栏杆围护,地面镶嵌有泥红色八角方石。此时寒冬,湖面的冰面上覆盖了厚绵绵的雪,犹如浮于云层之上。
薛方清见快要走到水榭之中,转身拱礼,便道:“太子妃,小的就送到这,余下就几步远,还请太子妃,自行前往。”
站在一旁的琅乐会意,也道:“小主,我站在着,有事你唤我一声。”
姜文瑶见薛方清提着灯走远,方道:“你不想替临安王先见一见张睽?”
“重活一世之人,当下,不愿重蹈覆辙。”琅乐退而远之,眼神坚定道,“小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明智之举。”
姜文瑶想了一会,回道:“但,要是我们什么也改变不了呢?你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冒险么?”
琅乐笑道:“奴婢愿为小主,铤而走险,改写丽史。”
雪雾天里,姜文瑶神色黯然道:“琅乐,本宫念着你今日之言。”
水榭中人美姿仪,面至白,一袭鸦青长袍,俊爽有风资,朗朗如日月之入怀,岩岩如孤松之独立,坐下抚琴入佳境,渐深,间或忘我。
姜文瑶走向水榭,亦不出声响,驻立一旁,如听仙乐耳暂明。
瞬间琴声激扬,如万匹战马踏冰河,冲耳袭来,忽而,又如相思红豆入玉盘,节奏鲜明而活跃。
乐曲弹似尾声,一根弦却断了,琴声骤止。张睽起身恭敬道:“太子妃深夜造访寒舍,是有事要同微臣商议吗?
姜文瑶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莫名敲中,久久不能平复,难以释怀地含笑道:“陛下深夜宣三殿下太安殿议事。”
张睽生冷道:“与微臣有何干系?”
“本宫,恳请张大人即刻入宫,前往太安殿救驾。”姜文瑶稍显慌态道,“有人要毒害陛下。”
张睽笑道:“微臣为何要信太子妃?陛下未宣召,私自入宫乃是大罪。”
“本宫有难言之隐,且说与张大人,张大人也不会信,只会觉得本宫食了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