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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是不是!领导您千万别误会!和远哥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是你的带教,怎么没关系?”
“领导,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林蝉着急,要是和周时寂说几句话,就牵连王远背锅,她的罪过可太大了。
语言果然是高深莫测的艺术,她进修之路漫漫,眼下连怎么挽救她都没头绪。
周时寂倒给她提供了思路:“和王远没关系,就收一收你的话,少喊几句‘领导’,也别来辛苦不辛苦的。”
林蝉很无辜:“可我真心觉得您辛苦啊……”
不是官话,更不是奉承。
但既然周时寂好像很排斥,林蝉决定以后在心里悄悄说。
察觉情境似乎演变成领导批评小朋友,周时寂换个话题,缓和气氛:“这段时间实习感觉如何?”
一出口,周时寂发现,林蝉的腰背重新挺直,像接受领导考察工作。
“感觉很好~学到特别多的东西~远哥很照顾我~谢谢——周司~”林蝉说完同样在心里懊恼。
怎么回事?虽然成功把“领导”替换掉,但连她自己听着都还觉得满口的场面话。
心里欲哭无泪,林蝉嗓音弱了两分:“周司,我发自肺腑的。”
周时寂……相信。基本能肯定,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是还没找到和他交谈的正确模式,就像他也还没找到和她交谈的正确模式。
这时,林蝉的手机进来电话。
舍友打的,关心她还没有回学校的人身安危。
听完林蝉报平安,两位舍友拜托她到校的时候帮她们买宵夜。
林蝉看透一切:“你们分明是为了宵夜,担心我不过顺便。”
两位舍友在宿舍哈哈狂笑。
结束通话,林蝉记起自己还在周时寂的车里,不由又悄悄瞄一眼周时寂。
拿不准最后舍友的笑声有没有泄音、让领导觉得吵闹。
或许,她应该报完平安就挂电话,不该在领导面前和舍友多聊了两句“家常”,万一领导觉得她不尊重他?
便听周时寂问:“照片发给你家里人看过了?”
他刚刚无意间瞥见,她的手机屏保设置成之前他在蓝厅帮她拍的其中一张半身照。
“看过了。我妈妈说拍得太好了。”
“你老家好像是在W省的清荣县?”
“对~就是清荣~”
这次周时寂的话题切入总算精准,林蝉的话匣子打开,叭叭地讲个没完,先骄傲地将她的老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之后周时寂也不记得自己问了她什么,她开始汇报她从小到大的各项成绩和荣誉。
有些内容曾在她的简历上看到过,现在被她细化开。
倒听不出任何炫耀她从前多么优秀的意思,周时寂觉得更像……她把他当成阔别多年的亲近的长辈,好不容易重逢,她迫不及待地告诉长辈,她没有辜负长辈的期待。
虽然,他前面刚强调过,他是周骁的叔叔,她和周骁一样视他为叔叔,完全没问题,但显然又有不同之处在其中。
周时寂感到些许古怪。
不过周时寂没有打断林蝉。
照理应该很无聊,他莫名听出些趣味。
总比最初她一声不吭,抑或满口领导,来得强。
糟糕的交通带给人的焦躁,和他心底原本滞留的一丝沉闷,恍惚间都被她清脆的声音挤走。
林蝉。周时寂忽然在想,她这个名字,看似简单,其实很好,也特别适合她。
不是说她跟夏日的鸣蝉似的聒噪不停,而是其中“蝉噪林逾静”的深意。
“后面有矿泉水,你可以喝。”
林蝉的脸颊腾地一热:“对不起周司,我话太多了。”
“没有。”趁着红灯,周时寂特地转头,对她露出笑意。
这笑,和平常在记者会上他的端方浅笑不一样。
可她道行欠缺,无法分析具体区别在哪里。
总归,因他的笑,林蝉晃了一瞬的神,脸颊也无端升高一分温度。
赶忙转身取矿泉水,压一压自己的唾沫横飞和面红耳赤。
被她从后座抓来的,却不止一瓶矿泉水,还有一支折断的白色菊花。
像是从一整束白菊上面遗落的。
林蝉立刻想悄无声息放回后座。
周时寂已经收入眼中。
他无需解释什么。
然而,可能被她方才的滔滔不绝勾出一点聊天的欲望。
鬼使神差间,他就是开了口:“周骁的爸爸,今天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