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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我不会让万一出现的。
凌芸想到此处,泪水漫过心头。
回想起今早出门时,惠氏将锦盒送给自己的时候,微笑着嘱咐:“老祖宗叫你放宽心,别担心她,这里面是她给你准备的嫁妆,想来,不能等到你出嫁的时候亲手为你戴上了,所以就先给你吧,她还说,她把幸福都赠给你了,希望你回去之后,好好生活,好好幸福。”
她说过的,“你若不主动,你就永远都会成为别人的棋子,为他人做嫁衣裳”。
老祖宗,我不会辜负的。
直到日头升到了当空,紧闭的正房隔扇门才缓缓开启,一个沉闷的声音震醒了已被瞌睡虫缠身的南氏。
猛然回神,只瞧一柄蟒纹鸾雀杖立在自己的身边,顺着紫褐色满绣如意褙子的底裙向上看去。
岁月留下衰老的痕迹,使得身躯整体萎缩,突然一张满是皱纹却白皙的面容映入眼帘,不怒自威,让南氏心内发憷。
南氏紧着叩头请安,“孙媳问老祖宗安。”
阴氏不改神色,拄着拐杖,狠狠地在南氏身边顿了几下,“回去好好给小二儿调理身子,他整日公事缠身,无暇顾及自己,也不懂得吝惜自己,你这做媳妇的更该警惕些,孩子的事情急不得,玮丫头还年轻,只要心正行得正,菩萨自会保佑。”
南氏一听此言,心里更加忐忑,慌忙叩头,“孙媳谨记老祖宗教诲。”
“行了,回去吧。”
南氏迟疑了一下,却是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又不敢久留,拖拖拉拉地爬起来,在奴仆的搀扶下,缓步离去。
确认南氏已经出了仁慧院的外门,惠氏才敢起身,“孙媳有罪,还望老祖宗惩罚。”
“你倒是爽快,自己就判了自己的罪。”
“孙媳无能,防不住人,愧对老祖宗。”
“哎,无能的是我这老太婆,连自己家的人都管不住。”
“老祖宗,您快别这么说,这都是艳琪她自己造的孽,再说了,这毕竟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又与您何干。”
“虽然你们也不给我交细底,但是我这心里明镜似的,镇国公府自个儿家的事,我们本不该插手,可这并不是我乐见的。罢了,终究是我阴家愧对凌芸那孩子。”
“如今凌芸已经平安离开,您就安心吧。”
“现下,看着这一大家子,我便觉得愧对你那早死的爷爷,叫我如何安心啊?”
“老祖宗,如今羲家家业殷实,子孙满堂,您也该好好享受,颐养天年了。”
“话虽如此,但小三儿、小四儿经常在外经商,小二儿为朝廷卖命,唯有大孙子是个享福的,却又跟你那个死去的公公一样,老好人一个。
羲家偌大的家业难道要一直依靠你那心力交瘁的婆婆打理吗?你公公走的这几年,她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而我老太婆都九十岁了,还能有几年活头。”
“老祖宗......”
“你是羲家的长媳,内宅的诸事还得你一一打理,等我那个小耷拉孙读书的事定下来,你那儿媳妇便也有时间帮衬你了。”
“是了,昭儿很得力的。”
“现在我就盼着凌芸早日寻到一个好夫婿,弥补她心头的伤痛,别跟她娘似的,受着情苦。”
“不会的,有老祖宗的灵雀保佑着呢,她会苦尽甘来的,若是真的风风光光地嫁进皇家,不仅让萧家颜面扫地,而且还为阮家和羲家长脸,旁人再不会小觑了她。”
阴氏不禁摸了摸发髻上今日新戴的玉发簪,感叹道:“紫微宫,那是一洼沼泽地,一旦踏进去,想出来,可就难了。这滩浑水,不趟也罢。”
忽听舱外有宫人请示道:“启禀公主,二皇子奉命前来安城接驾,请公主示下。”
半开舱门,瞧着甲板上跪着三两宫人,低头俯身叩首,再往远处的太资河官渡看,皇家旗帜随风飘扬,密密麻麻的禁军列队屹立。
也没旁的动静,便见一袭皎白提花长裙映入眼帘,大气端庄的恪纯公主景昕,如仙子般飘然而来,面色如常,瞧不出喜怒,可声音却冷冷的。
“且叫他不必亲自迎接,在御园里候着便是了。”话落,便觉着一股清冷的寒气在这夏日里莫名袭来。
待景昕的随侍将其携带之物从二层船舱里搬卸完毕,凌芸方才携了莲心从一楼出来,只见凌君正恭候在御辇一侧,可景昕却不正眼瞧他,搭着侍女的手,径直登车,由景昶护送离去。
忽觉得身侧一暖,凌君别过脸,只瞧着凌芸仰着头朝他微笑,可眼睛不自然地扫视前方,转念又主动伸手挽上他的胳膊,笑道:“快走吧,我都饿了。”
难得见凌芸容光满面的样子,凌君只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禁伸手把她鬓间的碎发掖在耳后,轻声道:“那我带你去吃安城的烤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