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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家乡人,林羡玉顿感欢喜。
他没有亮明身份,只在一旁看着商队的人将一箱箱羊皮鹿皮,搬到驼车上。
商队里不乏年青人,其中有一个面容姣好的清秀少年,许是跟随父亲出来游历的,棉氅里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袍,跟在父亲身后,不做重活,只清点数量。
他看着对北境的一切都很新奇,探头探脑、跑前跑后,兰殊笑着说:“这孩子有几分大人从前的神采。”
林羡玉很是不满:“什么叫从前?我还有五日才过二十岁生辰呢!”
兰殊连忙解释道:“微臣的意思是,大人现在成熟稳重许多——”
林羡玉却不买账,想起赫连洲,心里又添了几分难过,但他强忍着,走上前,问那少年的姓名。
少年说:“回大人,小人名叫叶唤青。”
“唤青,好名字。”
唤青说,他们是祁国岭西的商队,自从北境开放通商之后,他们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买羊皮鹿皮回去,供给达官贵人们冬日御寒。
林羡玉试探着问:“北境开放通商之后,祁国如何看待?”
“自然是欢喜的,北境的马匹是最好的,祁国养不出那么好的马,我们这次先买鹿皮羊皮,下次再来买马。”
林羡玉回头看了看兰殊和阿南,会心一笑,对唤青说:“那再好不过。”
羌州的驿站是北境最大的,林羡玉便住在驿站里,看着两地的商队来来往往,几番询问下来,了解愈多。
他和兰殊商议着,还有什么办法能更推动两地通商,北境的好东西远远不止兽皮和马匹,还有许多不为祁国知晓。
两人时常商讨到深夜。
可能是兴致高昂,又或者是想念赫连洲,林羡玉竟不想睡,推开门站在台阶上。今夜有雪,满地皆白,寒风夹杂着雪粒吹来时,他连忙拢紧氅衣。
抬头就看到唤青不远处玩雪。
他在雪地上跑来跑去。
南方的孩子何时见过这样的鹅毛大雪?京城即使下雪,也是棉絮般的小雪,挂在梅花枝头,不日就要消融。
若是以前,他也要在这雪地上撒野一番,可他现在沉稳许多,又持着皇后的身份,不敢放肆太过。
林羡玉的前十九年都过得顺风顺水,没把自己当大人,媒婆踩破门槛了,他还懵懵懂懂,只顾着吃喝玩乐。只十九岁到二十岁这一年,他竟把人生的所有跌宕起伏都经历了一遍,越想越觉唏嘘。
他成熟沉稳了吗?应该没有,他现在还要赫连洲哄着起床。
可他为什么不想玩雪呢?
那……在赫连洲眼里,他有变化吗?
年岁再大些,就不是小蝴蝶了。
越是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候,他就越想赫连洲,他有些后悔,他不该在离宫前和赫连洲闹别扭的,连分别都没有好好说几句话,那几日赫连洲处理完繁忙的政事回到长乐殿,刚坐到床边,林羡玉就背过身去装睡。
谁知分别三日就想念成这样。
林羡玉忽觉鼻子泛酸,委屈愈浓,就在这时,有人将一件厚绒氅披在他的肩上,将他紧紧裹住,又从后面抱住了他。
林羡玉顿住,一回头看到赫连洲的脸。
赫连洲的发丝上还沾了雪粒,大概是刚来没多久。
“你——”
“梦到玉儿想我了,结果一到这儿就看到小可怜儿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赫连洲眉梢微挑:“玉儿的二十岁生辰,我怎么能不陪着玉儿过?”
林羡玉怔了一会儿,然后不由分说地转身扑进赫连洲的怀中,思念决堤。
“进屋吧,外面太冷。”赫连洲说。
林羡玉连忙牵住赫连洲的手,准备进屋,却见赫连洲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唤青后,竟微微停顿,多看了两眼。
赫连洲没察觉到林羡玉变了脸色,还浅笑道:“那孩子是祁国人吧,跟着商队过来的?活蹦乱跳的样子还有点像玉儿。”
话音未落,林羡玉就甩开他的手,转过身,气鼓鼓地上了台阶。
“欸?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