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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如有鬼声一般响起。
“譬如东街的沈秀才。”
“胡说!”谢卉真将手边的砚台一下砸了出去,小厮的头上血流如注,他却不躲,依旧笔挺站在那里,还加了一句“十娘子莫要对不起自己母亲的在天之灵。”
谢卉心惊,最后如同泄了所有气力一般说:“下去包扎吧。”
说完又叫婢子给小厮拿了些银钱,这应该就是陆笙说的精神损失费,她的那份自己还没给。
“沈秀才,东街的沈秀才?”谢卉真念叨了两遍这个名字,又哭又笑的。
东街那沈秀才是靠替人书信才能把日子过下去的,据说他未中秀才之前一个饼都要掰成两半吃,而且要吃两天!她绝不要嫁这样的穷秀才,笔墨纸砚都要抠着来,有了他自己的还能有她的么?
那就再去一回,折了自己所有脸面也罢,都扔过一次面皮也不怕第二次。最多,最多问一句他:愿不愿有一个自己这样的妾室。
谢卉真捏断了笔,毛刺扎进手里,鲜血流进墨色,红黑交织看起来触目惊心。婢子吓了一大跳,立刻翻药膏,可最好的那一份已经给了县令夫人,只好先包扎再说。
包扎完谢卉真施粉黛点朱唇,准备去找崔县令,她浑浑噩噩地往市井之中走。谢卉真依稀记得最后那个小厮告诉的地点,阿耶的消息从不出错,她没有怀疑。
直到婢子惊叫一声:“娘子,这……这是要杀头!”
谢卉真左右看看面色有些迷茫,最后视线落在崔息身上时才发现,他今天穿着官袍,拿着利剑站在插了行刑牌的犯人旁边。
“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穿得这样好看来?”旁边不知谁说了一句,附近人确实多,你挤我,我挤你,婢子努力护着谢卉真不被冲撞。
“谢家的,怎么看杀头还点朱唇……”
“离远点离远点,今天那个被杀头的张二就是突然奋起上刀的!”
于是非常诡异地,大伙儿又努力和谢卉真开始保持距离,谢卉真像真空里的一圈气泡,挤啊挤啊就到了最前头。
谢卉真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陌生人扶了她一把,她感激说谢,又偷偷看一眼崔县令,他威严沉肃,屹立如山,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跌倒。
“肃静!”维持秩序的衙役努力喊,但收效甚微。
崔息背手,长剑铮然出鞘,众人身上的躁动顷刻间压下,他抽出的这柄剑宽大厚重,但这崔县令竟然一手拔出举于身前纹丝不动。
“我朝有律,杀人偿命,张二知法犯法,枉顾人伦,今斩于人前以正视听。”
崔县令朗声如钟,回荡在看众人耳中,大家微微低头不敢直视,直到崔县令身旁那位年轻人说话。
“请——监斩。”说着他挪动脚步,将自己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
托盘里有一块赭黄色布,大伙避开崔县令的方向偷偷伸长脖子去看,想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有眼睛好又识字的人读出来:“奉、天、律、典。”
“识善恶,除奸佞,以正国法。”县衙仅有的几个衙役击律杖于地并大声诵读。
此时天上的日头此时忽然照破阴云,光落在那柄打磨光亮的剑身,一声“行刑”,剑携天光直斩那恶人张二郎的脖颈。
顷刻间鲜血弥漫浸透黄土,生机化作腾腾热气消散于风中。
崔息抬起带血的脸,目光慢慢扫过所有人,大家噤若寒蝉一时不敢动作,最后他将剑一把刺入土地。
谢卉真看他,此刻的崔县令没有一丝清朗俊雅,人血溅在他衣袍手掌看起来凌厉可怖却又如威严神像。
她的视线不免看到行刑场面,目光一触即立刻胃中翻腾,谢卉真拨开人群想要逃走,她不再想要嫁给崔县令。
假的,都是假的,他和阿耶一样都是装出来的,假的!!
谢卉真扶着人吐,再谩骂里边吐边逃,最后来到水井边向打水的老妇要了一捧清水擦洗。
水中的自己铅华尽去,容颜依旧美丽,只是神色悲戚。
老妇没有问她缘由,道别前却递给她一小块饴糖。谢卉真看着这块糖,粗糙至极,她掌心一抬拍入口中,甘甜弥漫舌尖。
这糖放在昨天她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却被这一点甜唤回了左右摇摆的心神,真是造化弄人。但甜味后面又出现了苦涩,冷风一过脸颊如刀割,她一摸,原来是自己哭了。
如游魂一般在人间摇晃,谢卉真的视线始终模糊不清,恍惚中有人堵住了她,推倒了她,身体砸在地上的感觉让她想到张二郎的头颅滚动,血色混着土色,眼睛惊恐万分。
“这婊子疯了?!”
“我来,我来!”
谢卉真惊恐中暴出怒火,抽出那把母亲送给自己的细刀,镂空的金片里有朵并蒂莲正在盛开。她拿着刀胡乱地挥舞,不停地挥舞,像写字一般。
母亲从前在背后拔过自己的毛笔,她说若轻易拔出说明用心不坚。谢卉真握住刀就像握住毛笔,哪怕不小心伤了自己的手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