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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片粉。
“哇,真像一树的鸟,要飞起来了!”
陆笙附和:“阿灵,我觉得你似有作诗天赋,等字认多了要不要学学写诗?”
“阿灵学不及那么多东西,能把做菜和认字做好就足够了。”
沈莲丰在旁边看二人说话,心里想家里或许也可以栽一树,这样明年时在家里就能听娘子和小婢叽叽喳喳,或许年纪大了,她喜欢这样的热闹。
崔府的厨间许久没有进去,陆笙发现阿椒不在,一问阿灵,原来是她相中了人家,要准备嫁人。
“我们要不要出礼?”陆笙轻声问沈管事。
沈管事说不必,她在府里半年工都未做满,还没到走人情的时候。若给她走了人情,几年以后其他人该怎么走呢?此事不患寡而患不均也。
陆笙摸摸耳朵点点头,觉得有些可惜。
“娘子的刀工厉害,今日春盘可要麻烦娘子了。”
阿灵听到沈管事说娘子要动刀,立刻加快了手上洗菜蔬的速度。葱、蒜、韭、蓼、芫荽在水波里轻晃,尘泥褪去,春绿更艳。
陆笙在里面挽起袖子,拿着那秦厌送的剁肉刀在砧板上切肉。这刀好用,几乎费不着什么力,切面也平整,到时候炖出来肯定好看。
她把大砂锅垫葱姜禾稻,葱要大块,姜要拍松,蔗糖酱油和黄酒,锅边也封上酒液,大火烧开再文火慢炖,剩下的交给时间。
现在吃猪肉虽然逐渐式微,但陆笙却仍然对其有偏好,浓油赤酱加甜味,那是除不尽的家乡味。不过爱甜这点曾被老庄解读成家境好,有天府和上京的口味,那些地方的人爱吃甜。
料理完猪肉,阿灵的菜也洗净,陆笙换了砧板利索地继续切菜,葱从中间剖开,然后手指摁压,锋刃上下之间,葱丝便成。
阿灵眼睛瞪大,又觉得危险不敢出声。切完葱丝,又开始切萝卜丝,萝卜爽脆,一刀下去仿佛一片月色飘落,但陆笙并不停手,一片片月被她排好,抽丝剥茧似得将它们分解开,若萝卜丝再长些,或许真可以穿针引线。
看娘子做菜很欢喜,阿灵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专注在自己的肉馅上。剁完肉馅时,她一转头,娘子已经在摆春盘,中间是面饼,有两色,金色的是鸡蛋烙的。
立春的菜色被她们俩有条不紊地做出来,到中午时已全部做完,五花肉也闷好了,给阿灵她们分了一份,杨珞云不知怎么还没来。
婢子和仆役谢过她,但有陆笙在打架不敢动筷,一走大伙儿的架势简直有点像天狗食月。
不知道春日能说话会不会说:别咬了!
躲在门后偷听的陆笙嘿嘿一笑,很是自得,做菜的本事没白练。
回到退休居,丰娘很贴心地叫人把饭菜送来,她自己则拿了一个陶罐来,里面有一枝含苞待放的桃花。
“厨房边的桃树修剪,觉得可惜就插了一枝,不知道娘子喜不喜欢?”
桃花枝像一侧伸展,仿佛风来,美得浑然天成。
“喜欢!”陆笙两眼放光。
沈莲丰将花瓶摆在陆笙的那面全是柜子的墙上,白底粉苞,实在像画。
陆笙留她吃饭,府里会和自己吃饭的人不多,丰娘应该算一个,但陆笙还是怕她会拒绝。
“我正有此意呢。”沈莲丰笑着说。
陆笙敏锐,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
洗净手,捏一片金色饼皮,加入五辛,脆韧的口感和辛辣的味道让她眼睛眯起,这五辛实在冲得厉害,怪不得前人有发“肝气”一说。
“夫人,那天你与阿郎涂画了谢家的门窗,是么?”丰娘捏着春饼,上面有一小个缺口,缺口上一圈口脂,色如桃花。
陆笙大脑空白了一瞬,感觉有无数思绪狂奔。
“你们涂画的东西已经被洒扫的婢子解决了,底下人怕管事责骂,所以谢家人不知道。”丰娘又咬一口把带着口脂的那圈咬去,眼中带着笑意,是要她安心。
陆笙舒一口气,她小心问:“丰娘怎知此事?”
沈莲丰放下春饼,在一块新的春饼上用葱丝搭了一个方框。又拿筷子蘸酱,画了几个点,指了其中一点说:“这是你们去的谢府。”
另一个点是做买卖的市集,更精确一些就是卖菜蔬、酒水的那条道,剩下一处是卖首饰的地方。
“娘子既然没问,那便是知道我画的意思了。其实每户人家买卖菜蔬的时间是固定的,我们家与谢家相似,有什么大小事,问一下买菜蔬的仆役可能会知些轮廓,这事娘子熟悉。”
“当然,消息不是每次都对,每次都有,也得澄清辨别。这是捕风捉影,要有心探查,便要用其他手段。”沈莲丰说得不疾不徐。
“丰娘说这些是何意?”
“是望娘子安心。”
陆笙手拢在一起低眉承认:“涂画一事是我带着云尘做的,一时心气虚浮。”
“不是要问娘子过错。”沈莲丰声音轻缓温柔,像是怕吓到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