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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施嘉莉梗住,嗫喏半天,恶狠狠道,“当然是!”
真的,她分不清楚这人嘴里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他明明长着一张与方峪祺一模一样的脸,却要比方峪祺恶劣几万万倍。
他见她吃瘪,闲闲地笑,惹得她忍不住道:“你这人实在太坏!与你相较,阿峪真是单纯得可爱!”
“阿……峪……”
李岘祺缓缓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咀嚼了,漆黑眸中泛起冷意,哼笑道,“施小姐叫得好生亲昵。”
“那是自然,我与阿峪是朋友。”施嘉莉见他在意这个,故意说道。
李岘祺没再说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顺着喉咙“咕咚”滚下。见他如此,施嘉莉反而不明白,他与方峪祺是亲兄弟,哪怕自小不在一处养大,应该也是有情分的,怎么看起来像仇人一般?
莫非他真的恨芳姨?恨方峪祺?
还好没有贸然引他与芳姨见面,嘉莉思忖道。
“其实你猜得不错,我确实是邬城本地人,你呢?”她换了更安全的话题。
极快地,他也调整好了情绪:“南京。”
施嘉莉试图将他给出的信息与芳姨之前说过的话串联,却行不通,她只记得芳姨曾经说,她从河北逃难到北京。正在这时,又听他道:“不过我算不上是南京人。我在北京长大……现在应该叫它北平了,民国十六年才来的南京。”
这就对得上了,嘉莉想。李岘祺身上这件风衣是Burberry的,嘎巴甸防水面料,做工极其精细,想来他家中非富即贵。既是民国十六年来的南京,那他父亲不会是国民政府的官员罢?李岘祺读的又是教育系,说不定他父亲就是教育部的人。
哼,还说自己学教育是为了兴国安邦,真是鬼话连篇。
施嘉莉在脑中想着,没忍住就“哼”出了声。李岘祺望着她脸上变幻的神色,嗤笑一声:“暗中编排他人,何等奸邪。”
“你!”施嘉莉再一次噎住。
她恼了,把酒杯“啪”地放到桌上,转身拿过搁在沙发上手包,站起身走了。李岘祺看着她杯中震出的圈圈涟漪,直到它消失了,才懒洋洋地掸了掸衣袖,起身追了上去。
“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双手插在裤兜里,步伐松弛随意地跟在她身后。
可施大小姐自小就会耍无赖:“就不许!”
“好。”他快走两步追到她前面去,转向她倒退着走,作出投降的手势,“我不点,行罢?”
施嘉莉止住步子,微微偏着头盈盈瞪着他。
那样熟悉的一张脸,带给她的却又是那样陌生的感觉,这真是一种叫人心里酸酸胀胀的折磨。
二人四目对着,道路两旁的金黄梧桐叶被风牵起,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儿又扑落在地,哗啦啦地响。正在这时,道路那端隐约传来飘渺歌声,似乎愈来愈响亮了,且伴随着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二人扭头看过去,原来是一群青年,搂着彼此的肩膀,口中唱着歌儿欢快地走过来。走得近了,施嘉莉才发现其中有一人是陈端玉。看来,这是话剧社的人从庆功宴回来了。
李岘祺也指了指其中一人介绍道:“那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就是我朋友,给我拿票的。他学新闻,也是话剧社的编剧兼副社长。”
正说着,那位朋友就发现了在路边站着的李岘祺,以及他身旁的施嘉莉。他推了推眼镜,忽地抓起相机,对准两人“咔嚓”拍了一张。
“你做什么?”李岘祺抬手遮挡了下,皱了皱眉。
那人“嘿嘿”笑着走上前来:“作为一名新闻人,我具备最灵敏的画面抓捕能力。当时你们两个在街边站着,身后是空旷深远的长街,头顶路灯昏暗,脚边落叶满地,齐齐望向这边,无论是构图还是故事感都是顶级!我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这时陈端玉也发现了嘉莉,跑过去惊呼一声:“嘉莉!你怎么会在这里?”
嘉莉摇头道:“一两句话说不明白,明日我再与你细说。”
李岘祺看向她,说:“抱歉,刚才我朋友未经允许拍了一张我们俩的相片,我会把那张胶卷销毁的。”
“不要啊!”副社长大惊失色,抱紧了相机。
嘉莉略一沉思,走到副社长面前对他说:“没关系。但我有一个请求,等相片洗出来后,送我一张好么?”
李岘祺侧眸看她一眼。副社长却极为高兴,忙道:“好说好说。”
“很晚了,我先送施小姐回家。”李岘祺对副社长道,“你们也快些回去罢。”
“最重要的是你,千万不要留恋不舍噢!”副社长打趣道,“万一赶不上寝舍门禁就糟了。”
李岘祺不动声色地刮他一眼,看向嘉莉。嘉莉跟端玉道贺,又告了别,说明天见。
很快,那一大帮人热热闹闹地走远,施嘉莉和李岘祺慢慢地落在了后面。
“你这人心思真的很重,明明我们都是同一个方向,你却把他们都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