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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出来:“怎么会呢?那是阿公与您毕生的心血,怎么舍得拱手让人……”忽然她掀起眼睛,轻声问:“所以,您从始至终就没打算把家里的生意交给我,对么?”施承良眸色深深,并不言语。
“那么您打算将它交给谁呢?"施嘉莉喃喃地问,声音里甚至没有太多波澜,“施嘉集……是么?”施承良还是不说话。
这几乎等同于默认的回答使施嘉莉的心一下如坠冰窖,当即滚落两行泪,大声叫喊道:“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么!他只是你的侄子!你平时偏爱他也就罢了,现在就连家产也要给他,那我算什么?我在你心心里究竞算什么?!”
施承良平和地望着歇斯底里的她,像是望着一个为了争抢玩具而撒泼的孩子。待她发泄完,才极无奈地从鼻孔里叹出一口气,缓声道:“嘉莉,你以为做生意像过家家一样简单么?你从未学过管理,也一步不曾踏进过家里的工厂,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接住这样庞大的家业呢?”施嘉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面色惨白,声音也颤抖:“如果接管家里的生意必须要学习管理,为何当初我向你请教择专业的问题时你不告诉我?”
原来她早就被欺骗了!眼泪愈流愈汹涌,她抬手胡乱抹去,咬着牙稳住声音道:“还有,你当年在大学里学的也不是管理,阿公不是手把手地教你么?你为何不能教我?再退一步,如果你一定认为必须学管理才能接手生意,那我可以立即向学校申请转系,不过是浪费了半年时间,我不怕从头来过!”
“这不是一件好玩的事,嘉莉。”
施承良抬手抚了抚自己用头油抿得光滑的鬓边,安若泰山道,“难道你瞧不见我鬓边的白发么?看不到我脸上的皱纹么?我为了生意,通常一离家就是数天,这些你没有看在眼中么?这样的劳苦,你真的吃得消么?”施嘉莉红着眼睛在他鬓边、脸上打量。
“嘉莉……“施承良忽然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肩,“我并非是因为不疼爱你,才将家业交与你堂兄,相反,我是过分地疼爱你,才恨不得事事都为你周全。你是我的女儿,从小娇惯着长大的女儿,你觉得我是忍心叫你整日在外为生意奔波,还是忍心叫你与一群爷们喝酒应酬?“嘉莉,操劳不是你该过的人生。家产我不是不给你,在你出嫁的时候,我会为你准备最丰厚的嫁妆,作为你的傍身之物。你只需像你母亲一样,与密友聚聚会、喝喝茶、打一打麻将,时不时地外出游玩一圈,轻松惬意地过生活。这便是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期望,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苦都不用吃,只用做我平安快乐的女儿就好。”肩上搭的手力量渐渐加重,施嘉莉呆滞地晃了下身体。“是么?“她泪眼朦胧,目光空洞。
“当然。”
施承良深深望了她一眼,“好了,不要哭了,眼睛哭肿了还怎么见人?下午六点,我叫司机过来接你去六旗饭店,你提前收拾好自己。”
说完,他在她肩头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抬步走掉了。施嘉莉腿脚渐渐软掉,手扶着餐厅的拱门侧壁,慢慢地滑下身去。
她不声不响地在地上坐了许久,无意识地流出许多眼泪,将襟前打湿了一片。直到佣人进来收拾碗碟,才吃惊地将她扶起,送去了楼上。
芳姨见她失魂落魄,忧心极了,怕她再一次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正要劝说几句,不料,她停止了流泪,自己去洗了脸,梳了头,又换一身衣裳,拿上手包说要出门。
“小姐要去哪儿?"覃伯不敢放她。
施嘉莉凝涕觑他:“只许我难过,还不许我出去发泄一下么?我要去洪园听戏!再去百乐园跳舞,跳到鞋子烂掉才能好!”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覃伯安排了一位年轻的司机送嘉莉,并趁她不注意,嘱咐那司机多长些心眼,务必保护好小姐。小司机连连应下,一路提心吊胆地将嘉莉载去了洪园。到了园子前,施嘉莉从手包里摸出一枚银元给他:“不必在这里等我,去喝茶罢。”
小司机慌忙摆手:“谢谢小姐,不过不用,我在这里等您就成。”
施嘉莉轻哼一声,将银元收起:“好心当做驴肝肺。罢了,你既愿意等,就等着罢。这出戏要演三个小时,等死你!"说完便扬着脸蛋下车了,小司机傻傻一笑。进了洪园,有仆欧将施嘉莉往里面引,在戏台下的好位置上安排了一张桌。施嘉莉点了茶与果点,慢悠悠地听了一折戏。演出间休息时,她随着人群去了趟盥洗室,洗了手再出来,见周围无人注意,直直走向洪园的后门,出了园子拦下一辆出租车,叫司机送她去附近中英合资开办的大沃民用机场。
施嘉莉之前从未坐过飞机,觉得它不安全,前几年有个颇具名气的姓徐的诗人,不就是在空难中身亡的么?可她现在什么都不怕了,只想尽快到达香港,见到她的母亲。她是个千真万确的商人的女儿!尽管在昨夜,她是那样恨她的母亲,然而到了今天,她也要为了利益去寻求母亲的帮助。施承良要将家产留给施嘉隽,想来母亲是不会同意的,因为那是阿公阿婆留下的东西,凭什么交给一个毫无干系的人!